“白珏?白珏!”严翊然猛的挣开将断未断的绳子,起身扶住意识正在散失的白珏,“别睡,别睡!我们肯定会得救的。”
他俯下身,轻轻拍了拍白珏的脸颊,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做了准备,我的鞋底有定位装置,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救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来的。”
白珏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而是陷入了一种迷茫封闭的境况。
“……好累……”
“我……真的好累……”
“我好痛……”
“再撑一下,救我们的人马上就来了。”严翊然不停地轻拍着白珏的脸,希望她能保持清醒,“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你也不会被卷进来。”
他下意识抓着她的手,抓住那只因为汗水泪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而变得湿滑粘腻快叫人抓不住的手。
现实和梦境在此刻又交织在一起。
很多年前,在白珏还是一个很小的姑娘的时候,发了场高烧,躺在床上神志不清,那时,哥哥白玏还在她身边,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守了她一整晚。
她的手因为不断渗出的汗而变得粘腻湿滑,于是握着她的那只手愈发用力,一刻不敢放松。
那是一个让人泪流满面的梦。
严翊然看到她的眼泪慢慢淌下来,而她的声音在此刻变得真切,一点一点染上浓重的哀伤的色彩。
他竟然听到白珏在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哥哥,是你吗?”白珏抬起手,伸向空无一物的方向,她希望的那个世界和现实的世界有了部分的重合。
“哥哥,你……终于来接我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这么久都没有来看过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
“不……是我太弱小了,是我太懦弱了……”
严翊然心慌了起来,他以为白珏是看到了什么类似走马灯的东西。
“白珏,你在说什么?你哪里懦弱?你一个人把那些绑架我们的歹徒都打败了,你肯定是看错了,你哥哥也不会说这些话的。”
“好痛……我好痛……痛得要死了……我应该要死了……”
白珏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要没有了,但泪水却不停顺着眼角淌下。
“不,你不会死的。你哥哥也不会希望你死的,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
“你别睡,千万别睡!”
有那么一瞬间,严翊然的身影和白玏重合,这让白珏更加恍惚。
她的血还在流着,她的泪还在流着,但她在天上的哥哥和身边的男人都在祈祷着,祈祷她的生命依旧茁壮。
没有过很久,救援的人就来了,他们如临大敌进入那间狭小的屋子,看到的只是横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匪徒和严翊然抱着昏迷的白珏。
救护车飞驰在路上,很快把两人送到了医院,焦急的严家下人围住了并未受伤的严翊然,白珏孤身一人被送进了手术室。
“少爷,现在检查结果出来了,您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我们现在送您回去休息。”
严翊然震惊道:“怎么能现在就回去?我当然得留在医院,要亲眼看到她醒过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你们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这件事情感觉并不简单,需要调查,您还是别这么轻易信任别人。”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是觉得她和那些人互相勾结?”
“我当然是没有这样的意思,但这件事实在蹊跷,您被绑架很蹊跷,被解救也很蹊跷……”
“够了!”严翊然历声打断下人的话,“你根本想象不到当时是怎么样的情景,她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才制服了那些歹徒,我就是因为她才能活下来的,我把自己这条命给她又怎样?你们不要自以为是地得出什么结论,替我做什么决定!”
“你,还有你们!都给我出去!”
在他把那些人都赶出去后,医院的走廊上只剩下两个人,他和叶舒。
白家就只来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叶舒,他守在手术室门口,怔怔地盯着那个刺眼的“手术中”的灯牌。
严翊然和叶舒并不熟悉,他上一次见到这个管家还是在几年前的舞会上,
他知道,白珏的母亲和哥哥早逝,和父亲的关系也不算好,这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叶舒,与其说是管家,不如说是玩伴,而现在,或许算半个家人,他还听过关于叶舒是白父私生子的传闻。
但现在看来,叶舒对于白珏的关心是再真切不过的。
“她会没事的,医生说没有伤到要害,手术很快就会结束的。”
这应该是严翊然和叶舒之间的第一句话。
叶舒没有任何的反应,坐在那里仿佛一座被抽了魂的雕塑,“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了。”
严翊然微愣,没由来地,他觉得叶舒说的话是真的。
如果白珏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会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