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应和:“你还别说,我遇上的这垃圾人,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这种事儿!兜里没几个子儿吧,还想充老大。可能就是看我车上坐得是一位女士,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手无缚鸡之力。他才敢扬了二正,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卓年觉得很闹,睁开眼睛。
但她知道师傅是好意,也是换了种方式替她出头,她很感激。
老大哥紧跟着说:“我到南巷胡同这了,是不是一个穿黑开衫,牛仔裤裤脚堆堆在人字拖上的男的?”
司机师傅:“对对!你别拉他啊,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被他气死我都不带管你的!”
老大哥嘿嘿一笑:“我车停道边儿了,就停他面前,他也不上车啊!”
“我看他上了一辆公交,公交半天没开。我寻思凑过去瞧热闹。才知道是他兜里没钱,人家公交司机让他下车,他不干,又跟人吵吵起来了。”
绿灯了,司机师傅骂:“妈的,没钱还抢车!”
十分钟后,车停在商场。
数十层高的玻璃建筑错落有致,灯红酒绿的都市,最不缺步履匆匆的行人。
卓年给了师傅现金,很快又有客人上车,师傅开车走远了。
商场一楼专卖电子产品和金银饰化妆品。
卓年嗅到商城特有的香水气,目标明确地直奔手机专卖店,她只用一个牌子的手机,用习惯了就不会改。
“你好欢迎光临。”门店前有工作人员迎上来。
卓年朝工作人员微微点头,说了自己的需要。
不经意一瞥。
在柜台前看见柏克恭的影子。
柏克恭一手插兜站着,一手正举着卓年常用的牌子手机,对准四周拍照,测试手感。
偶尔侧过头和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镜头一晃对准卓年,显然他也愣了愣。
放下手机,柏克恭和卓年隔着科技与人群,对视很久。
像是要将下午的不愉快通通告知。
以沉默的方式。
随后卓年朝他轻轻点头,礼貌又疏离,像对待工作人员一样。
“你好女士。”
工作人员取了新手机交给卓年,卓年检查了下没问题,就打算直接去付款。
“卓年。”
柏克恭轻呼叫住她。
卓年没耽误自己的步调,利落刷卡。
“你怎么不理我?”
柏克恭站在她身边,又叫她:“卓李华!”
卓年眼皮都没抬。
柏克恭长腿交叠站在她身侧,兜里微鼓,是一块玉佩。
他摔了张页的手机,胳膊上的淤青也尽数奉还。张页的卑微是他的报应,但柏克恭还是给了张页三千块钱。
离开学校后来到商场,先替卓年买了手机,路过金银饰专柜,一眼挑中一块纯净无暇的玉佩。
他想,这一定很适合卓年。
此时他看一眼卓年挑中的手机款式:“我早就给你买完了,你一会儿看看喜不喜欢,你如果不喜欢,和你买的这个换着用也行。”
他刚刚拿着拍照的,是黑色款,给卓年买的是银色。
他想不到自己还能为卓年做些什么,金钱?学业?情绪价值?
所给予的爱意被压抑,由内而发的快乐不会。
暗恋是他的事,快乐是他的事。
他自私地知道,自己做什么,才可以获得满足。
卓年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包裹,拆开装上电话卡,不咸不淡地问他:“你是白痴吗?”
柏克恭显然没想到,卓年会突然骂他。
他扯唇笑说:“我是。”
卓年转身就走,柏克恭拎上给她买的手机,悠哉地跟在她身后,一副欠揍的表情:“那你以后,叫我柏白痴?拗口了点,但我还挺喜欢的。”
玩笑没能让卓年露出无奈的笑容,柏克恭后知后觉:“你不开心。”
语气很轻,小心翼翼又带着丝问询。
问询原因,陈述事实。
卓年垂下眼睑。
路过面包店,她取了托盘和夹子,挑选蛋糕当明天的早饭。
柏克恭什么话都没再说,只是陪在她身边。
卓年挑了很久,只拿了三个蛋挞还有一份蒜蓉面包。
付款时,柏克恭又一次扣住她的手机,和她抢单。
卓年眸色很冷,血压直冲上顶,剧烈的心跳令心中压抑克制的所有坏情绪都随之迸发。
好烦。
卓年感知到自己的意识在外游离,另一个麻木的卓年在发泄脾气——那个她,没管这份蛋挞和面包,转而又去拿了一份。
柏克恭:“……”
他头一次见识到卓年的脾气,像是小朋友被家长抱着绕过水坑,自尊心得不到满足,脚踢哭嚎着非要自己走。小朋友用站不稳的小短腿,执拗地,艰难地……最终一脚踩进水里。
他无奈、心疼,又被戳中笑点,觉得很新鲜。
新鲜情绪或许会感染她的积极心情,柏克恭不避不让地站在卓年面前,也就说了:“心情变好的时候,你可以告诉我,你不开心的原因吗?”
我为什么不开心,你不知道吗?
卓年很想问这样一句。
卓年听见,那个她说话很冲:“你躲开,不然我现在就会把明天的早饭吃掉。”
她说了毫无威慑力的话,她发现自己舍不得对柏克恭发火。
她气自己的心软,带了哭腔说:“柏克恭,你害我没有早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