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公道就在这里,池萍有这个权利。
错的是柏祖承,承担怒火的却是柏克恭。
柏克恭玩味地接过池萍的钱,下一秒,盯住池萍的眼睛,像和宠物玩飞盘一样,扔回后座。
池萍还是那副八方不动的微笑:“你是在生气吗?是因为,我让你等了很久?柏祖承没告诉你,我改机票了吗?”
柏克恭舔了舔唇角,也笑了:“哪儿啊,我刚来。”
池萍说:“那就好,我还在想,要是柏祖承没通知你,回头我就说说他。”
柏守礼上车了。
他小柏克恭一岁,有和柏克恭相似的剔透杏眼,一身潮服。
没和柏克恭打招呼。
热情开朗地和池萍自顾自唠了会儿家常,半小时后,见柏克恭在酒店门前停车,柏守礼开口了。
“欸,”像招呼公交车停车一样,“我想吃烤鸭,你带我和我妈去饭店吧。”
柏克恭看向后视镜。
“克恭啊,我看得出来,你还是老样子,没耐心。”
池萍将那三百块,塞在他西装外套里:“既然是阖家团圆饭,我们一起吃,我想你心里也别扭,不如你就在车里等我们,我和小礼快点吃,吃完了,你再送我们去酒店?”
她瞪圆眼睛,放轻声音说这些话,每句话后预留了足够的反应时间。
像是在观察柏克恭的反应,给出最“通情达理”的反馈。
谁先沉不住气,谁就是失败者。柏克恭还是笑:“可以。”
池萍高兴了,池萍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
柏克恭坐在车里呆了很久,仰头看着饭店人来人往。
他没什么胃口,去超市买了个面包,迎面碰上一个拾荒老人,他把池萍给他的三百块钱塞在老人手里。
有新消息,来自卓年。
【不好意思,刚刚文老师差人往书店运了一架钢琴。】
【我去帮忙了。】
【我中午订了蛋糕,还剩一些,你没吃饭的话,就来书店吧。】
柏克恭手指蜷了蜷,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字:【好。】
夕阳余晖仰倒在天际,书店门前的木香花早已郁郁葱葱一片青绿。
柏克恭拨弄门上的风铃,风铃叮铃,他的心脏,才像是接上了大脑的神经。
他有五感了,可以做回柏克恭了。
卓年坐在钢琴前看书,她脊背端正,背对着他。
橙黄夕阳在她周身镀了一层暖光,回过头,她笑了下:“你来了,蛋糕在隔壁便利店的冷藏室里,我怕蛋糕化了,所以存在那里。”
柏克恭点头:“我去拿。”
是一个八寸大的巧克力蛋糕,上面写有“祝卓年生日快乐”的祝福语。
柏克恭双眸失神好久:“今天,是你生日?”
卓年抿唇笑了笑:“中午我和室友、文老师,还有幺秀奶奶一起过,我们一起吃了火锅,蛋糕吃不上,我就拿回来了。”
柏克恭觉得这一天,还是可以回忆的。
切了一大块蛋糕递给卓年:“生日快乐。”
“谢谢。”卓年双手接过。
“在看什么书?”蛋糕就剩一小块了,柏克恭直接拿切蛋糕的塑料刀当勺子,挖一块奶油吃了。
“自学五线谱的杂书,”卓年将书摊开在钢琴上,“我想学一首曲子,是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
她说:“我没有学过弹琴,只会简谱。”
柏克恭在钢琴前坐下来了,双手掀开黑漆亮面的琴盖。
“我教你。”
“你会弹琴吗?”
“嗯,小时候有家教来教我弟……教柏守礼,也就是我爸的大儿子弹琴游泳拳击篮球,他没有耐心,学不会就哭,还发脾气,我机灵劲儿上来,跟着老师都学了一点。”
“你有觉得难熬,发脾气吗?”
“没有。”柏克恭勾唇:“我发脾气会挨板子的,知道好赖。”
卓年眉心微蹙,目光柔和,没有说话。
灵动悠远的音符流出,如清辉宣泄如瀑,柏克恭有条不紊,十指在琴键上跃动。
卓年分了神,盯住他手背上的青筋。
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横跨八度毫不费力。
橙黄夕阳仿佛是会呼吸的存在,一分,一秒,随着音乐节奏渐渐消隐。
卓年跟着他学弹钢琴。
“你很爱听老歌吗?”柏克恭问。
“我很爱听这首歌。”卓年说。
柏克恭想让奔流的时间歇一歇:“嗯,那我多弹几遍。”
“柏克恭,”卓年轻声说:“难过结束了,今天还没过完。”
“嗯,我知道。”
柏克恭琴弹了很久,直到手指有些变僵了,被卓年看出来,她制止。
柏克恭盯住卓年柔和的侧脸,给文海平打了电话。
“文老先生。”
文海平觉得柏克恭脑子抽了:“好好说话!”
柏克恭说:“我想在你的书店帮忙,您如果愿意,也可以收我当弟子。”
文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