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辛用双手捧起潭枫丹的下巴,轻柔的动作像是捧着稀世珍宝:“我真正想说的是,前几天是我不对,填错志愿最伤心的应该是你,我却乱发脾气,也难怪你不信任我,但是我会努力改正的。”
那个不可一世的胥辛,竟然在为不属于他的过错道歉。
还没从这个认知的冲击走出来,少年又把她拥入怀中,有点天然卷的头发在潭枫丹的颈窝里蹭了蹭。
大狗狗撒娇道:“不管你想考验我多少次都好,人家希望你能给我一点点信心嘛~说好了会给你最火热的恋爱,就算是二千公里也阻止不了我的心意,接下来四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说完,胥辛又牵起潭枫丹的手放在胸口的枫叶纹身上,闪亮的狗狗眼盯着她,蕴着一汪春水,眼底倒出她的身影,好像她是他的整个世界。
潭枫丹不敢践踏一个少年的真心,也不敢许下无法实现的诺言,所以她借势吻上了那片小小的枫叶,温柔缱绻,意味深长。
少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所恋慕的少女与他十指交扣,牵着他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拉着窗帘,朦胧的光影里,交织的手臂,暧昧的呻吟声,以及纯洁地、只装着银行卡和纸币的钱包。
潭枫丹无语地看着胥辛,胥辛一脸尴尬地进洗浴室解决了一番后,又恋恋不舍地探头进来问道:“你会等我回来吧?”
潭阿姨刚被撩起兴致,又发生这乌龙,此刻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好气道:“这是我家,我还能去哪儿?”
胥辛这才如同得了太后耳提面命圣旨的小太监般,百米冲刺跑向最近的超市,买“作案工具”。
过了几分钟,客厅传来一阵脚步声。
竟然这么快?搞黄还能让人超越生理极限,真是个小孩子。
潭阿姨觉得好笑,翻身摆了个玉体横陈的妖娆pose,迎接情郎的归来,然后和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容钰面面相觑。
“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容钰夸张地抱住自己,和曾经的暗恋对象坚定划清距离。
“不是,我以为是胥辛回来了。”潭枫丹尴尬地解释着,一边在内心里埋怨,胥辛为什么没把门关好,造成这种奇怪的误会。
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容钰脸色不自然得嘱咐道:“那你们要做好防护工作啊。”
“对,所以他去买套了……不是,咱们别说这了,小钰,你原本找我是来做什么的?”和好朋友讨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尴尬了,潭枫丹急忙将话题引向别处。
容钰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挠了挠头:“我听胥辛说你填错志愿了,大学不能去帝都,怕你伤心,想来安慰你,不过你们俩处得这么火热,我还是先圆润地离开吧。”
一句掷地有声的“have a good time!”后,容钰朝她挤了挤眼,转身离开。
容钰和杨君泽都通过竞赛,提前锁定TOP2的大学,王佳妮也考上了帝都最好的影视学院,胥辛自不必说。这么看来,除了潭枫丹,所有人接下来都会整整齐齐在帝都相会。
撒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
潭枫丹突然感觉很累,她想起容钰的抱怨,抱怨她这个朋友藏着太多心事,变得很难懂,蓦地生出了倾诉的渴望。
“等等!”潭枫丹拦下了容钰,讲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喜欢看科幻小说的容钰几乎是毫无障碍地接受了这个说法,感叹道:“难怪你有时候像有预知能力一样,那接下来我会怎么发展?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
潭枫丹在容钰的缠问中,无奈地说出了那个悲惨的结局,又打包票说:“你的未来已经改变了,这绝对不是你最终的结局!”想到陈宇琼,她又不由得心生愧疚:“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没能阻止真的很抱歉!如果我再多上点心的话……”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容钰突然打断了她,认真地说道:“潭枫丹,可能因为你觉得你能预知未来,所以你有一种奇怪的责任感,你应该阻止一切悲剧发生。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未来无时无刻不在改变。”
她仰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其实我可以理解前世的我的选择,因为现在我依然对爸爸背负着很强的负罪感。有时候,我好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喜欢女生?为什么要自己把路走窄了?我的人生,绝对不要变得和陈宇琼一样可悲!”
她顿了顿,没憋住,晶莹的液体滑落,容钰抽泣着说:“可是我总是发现,我的身上竟然存在那么多和她相似的地方,即使连郁香香这个罪魁祸首,我都无法完全去憎恶,我甚至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快乐的回忆……”
“不过,幸好我有妮妮,她教会了我,无论好的坏的,那都是自己的一部分,我们无法完全消除自己的黑暗面,只能学会和平共处。”
容钰望向潭枫丹,郑重道:“所以丹丹你也一样,不要再对过去耿耿于怀,而是接纳自我。”
这句话好像否定了她过去全部的努力,潭枫丹不由得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不想重蹈覆辙而已。”
两人争论的很激烈,完全没留意到,屋子里还有默默偷听的第三个人。
容钰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填错志愿,而是你本来就选择了南方的那所大学?”
潭枫丹点了点头。
“那胥辛怎么办?”容钰想起了这几天愁眉苦脸到处问人找办法的少年,不由得共情了。
潭枫丹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说出了心理话:“他的感情于我,起初是一种负担,但是……”
话还没说完,门廊传来重重的关门声,潭枫丹反应过来,是胥辛回来了,听到了刚才那番话,又气得跑掉了。
“快追呀,你不是还有半句话没说完嘛?”容钰催促她。
潭枫丹连鞋也顾不得换,穿着拖鞋追了上去,大喊道:“胥辛,你等等!我还有话要告诉你……”
少年却跑得更快了。
而变故总在这个时刻发生,胥辛躲闪不及,被一辆逆行的电动车撞倒了,头磕在柱子上,流出殷红的血迹。
三天后,头上缠满绷带的少年从病床上醒来时,如同雕塑般英俊而又冷漠的面容,对着站在病房门口的潭枫丹,语气高傲而又疏离:“你是谁?”
胥辛失忆了,准确来说是局部失忆。
他记得奶奶,记得父母,记得朋友,记得老师,记得同学……唯独忘记了潭枫丹。
不需要借口,不需要算计,潭枫丹万万没有想到,重生后,她最大的愿望,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达成了。
捧着花束的少女,微笑落落大方:“不好意思,是我走错房间了,我要探望的人在隔壁。”说完,她步履轻快地走出了胥辛的病房。
潭枫丹微笑着把花束扔进了垃圾桶,她走过医院的长廊,身后星星落落地留下一串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