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扬没睁眼,只动了动嘴皮,“你新来的不知道,我之前也是这样过来的。”
之前在附中言漺也不是没见过学习怠懒的学生,但至少在他待的那个班没有这样的,每个人都铆足了劲,恨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能松弛成这样的同学,按他的直觉无非两种情况:这个人要么是自成一派的高手,要么就是垫底中的垫底。
不过不管人家属于哪种,最后总归就一句话——人各有志,事不关己,管好自己。
没多久走进来一个人,动静不大,言漺也是在班级逐渐偃旗息鼓的嘈杂声中回过神才抬头的。
沈玉兰站在讲台上,她个子不高,打扮清淡,带着一副窄框眼镜,人如其名,三十出头,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兰姐好久不见。”万通属于显眼包那一挂,但不得不说在人群中这种人很讨喜。
“好久不见,万通,”她积极回应了万通,又环视了一圈,“听说咱们班来了新同学,在哪呢让我看看。”
言漺轻轻叹了声气,感叹这每节课都逃不掉的环节。
他站起来,朝人微微颔首,“老师好。”
沈玉兰“嗯”了一下,表示肯定,“挺好看的小伙子,坐下吧。”
每个老师开学必不可少的环节那便是——先来一段政治课,要是还有时间就再步入正题。所以这一节早读,全班才跟着沈玉兰搁在讲台上的小蜜蜂读了两遍单词就下课了。
秦词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下课就趴在桌上,仿佛特别缺觉似的,睡不够。以前曾威也说过她这毛病,但时间久了,他发现她改不了,只能自我安慰秦词这样一没违反校规,二不影响成绩,就此罢手。
从早读开始,两人话都没说一句,就这么泾渭分明的过了两节课,直到大课间的铃声响。
要说秦词有什么毛病的话,除了挑食,大概就是不爱运动,这毛病严重到课后多动一下都能要她命的那种程度。
言漺看人在后面慢吞吞的踱步,忍不住回头吐槽,“走那么慢,你不舒服?”
想求和语气还这么冲,秦词更气了。
她白了人一眼,没说话,直接略过人。
秦词每次不高兴都是这样不理人,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从小到大,一点没变。
言漺被她走果决的背影被惹笑,“气性还挺大。”
言漺个子高,又刚来,人很自觉的站到了三班队伍的最后面。
“这么巧,又见面了兄弟。”于飞扬正好也站在最后一排,他和旁边的人换了个位置来和言漺搭话。
言漺:“说的像你前两节课不在似的,咱们不是一直都在见嘛。”
就算睡着了但总归是在一个屋檐下,言漺说得也没错。
于飞扬顿了顿,改口称:“怪我怪我,用词不当。”
“各班抓紧时间整队。”光明顶粗粝的声音里杂糅着《运动员进行曲》的背景音。
“话说咱们班在我没来之前是44个,为什么你和秦词是单人单桌?”这个问题言漺早上给他找笔芯时就想问了。
于飞扬:“你没来之前的确是44个人,但咱们班是按成绩选位置,月考一回就换一回,本来班主任还嫌麻烦不同意的,后来想着这种方式既能调节视力又能激发学习,就没干涉我们。秦词成绩好所以她那位置没人能和她抢,上学期我俩阴差阳错的做了一段时间的同桌,没想到有次在老程的课上我俩竟都睡着了,被值班老师逮个正着,后面班主任就让我俩分开坐了,估计是怕我把年级第一带坏了。”
居然这么平静的自贬,言漺突然觉得这个同学好像还挺有趣的。
他有些好奇:“那......秦词是怎么说的?”
“她倒有意思,说自己就是单纯觉得语文课太催眠,还让我别自责。”于飞扬看了眼前面的秦词,“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她挺好玩的。”
广播一顿,切换成了《大课间跑操音乐》,跑操正式开始。
音乐上来就是一个清脆的女声:“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整个操场仿若齿轮,转动起来,井然有序。
言漺轻呵了一声,“这音乐......还真全国统一。”
光明顶:“诶,动起来,跟着音乐都动起来。”
于飞扬:“你打篮球吗?跑完操一起去打球?”
言漺:“下次吧,我今天有别的事。”
于飞扬又偏头对左边的人说:“老朱,那一会儿咱俩去。”
朱见青:“好。”
每个班的班主任都跟着自己的班级的队伍旁边,有些时候累了他们会停下了慢慢走,等下一圈再跟上队伍,总之很少有不来的。
跑完秦词的鬓发已然被汗水浸湿了,她现在只觉得整张脸像有人放了把火似的,烧得厉害。
校规明令禁止染发烫发,所以她的小卷毛就算混在人群也还是挺好认的,言漺找了几秒就看见了。
“诶,还在生气?”言漺连忙追上人,呼吸也有些急。
秦词捏着纸巾蘸着脑门的汗,有点嘴硬,“没有。”
言漺:“别生气了,中午我请你吃饭。”
秦词:“我今天要去吃食堂,你回家吧,我不奉陪了。”
言漺:“秦予妍!”
“停,”秦词吓了一跳,让他赶紧打住,“言漺同学,以后在学校请不要喊我曾用名,谢谢。”
言漺走到她前面,漫不经心的说,“不巧,喊了十六年了本人一时改不过来。”
“你!”秦词沉了下肩膀,嘴角在笑但眼神流露出的却是直愣愣的威胁,“你敢喊我就敢和你绝交。”
还没说两句就来这么狠的,看来是真生气了。
言漺举起双手,正经了些,“投降投降,我错了。”
秦词看了眼他,想走开,又被他堵回来。
他又说:“不逗你了,我早上不该把咱俩的关系直愣愣的说出来让你尴尬,我向你道歉。”
少年一改松散怠懒的样子,那一双深邃凛冽的眉眼紧紧盯着她,带着真诚的歉意。
知道他是认真的,秦词也不再逃避:“我不是开不起玩笑,但我不喜欢被人议论。”
言漺:“嗯,我知道。”
秦词:“没有下次了。”
言漺:“我保证。”
女孩走远了几步,又扭头说了句“还有”。
心里落下的石头顿时又悬起来,言漺连忙问,“怎么了?”
秦词:“我今天还是想去吃食堂。”
“那我能跟你一起吗?”言漺顿了顿,想想不对,赶紧找补:“我才刚来,对这里还不熟。”
秦词:“吃食堂要刷饭卡,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