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花的反应,女妖与方盈回并非旧识,可为何平白无故赠她护身的荷衣?
萍水阁与揽芳华相对而立,那只妖会不会看见过凶手?
疑惑太多,这萍水阁是非去不可了。
越涯捆了那两个盗墓贼,着手为方盈回封棺,又在棺椁上加了一道禁制,确保再无人能随意侵扰她。
花花绕着越涯复原的坟头刨出几处小洞,又自草丛里拖出来一个布袋,里面装着花种。它将花种一一埋好,前爪并拢,像人一样,在方盈回墓前磕头,无比虔诚。
越涯眼中的黑猫模糊成一团,猫头触地的每一下,都好像磕在她的心上。
它坐在墓前,越涯只是安静地看着。
幽暗月色下,谁都没有动。
断香零玉,不知何年,销骨化尘。
凄清疏风送来枯朽的气息,曙色穿透云层,连天荒草上凝结的露珠闪着微光。
越涯环顾四周,只见荒草掩映中的孤坟连绵似山峦,且大多都没有名字。眼前看得见的便已如此之多,在看不见的地方,尸骨又不知凡几。
远处传来几声狂吠,两只野狗先后跑来,争抢散落在地上的白骨,不慎跌进荷塘,压断了塘中唯一一株含苞待放的白荷。
这里的荷花倒是出得够早,不知是不是受血肉滋养的缘故。
浮游的云气渐渐染上胭脂色,红日彻底跃出天际,赫赫金光倾落,夙夜霜露了然无迹。
越涯刚走几步,忽而感到一阵眩晕,有些站不稳。
好累。
黑猫甩了甩头,悄悄瞥她一眼,抬腿便跑。
越涯飞身向前一把捏住它后颈,将它提了起来。
花花挣扎无果,爪子无力地垂下来,“你是好人,为什么不能放我走?”
“谁告诉你我是好人?”越涯笑吟吟道,“我说过,我是来捉妖的。”
花花露出犬齿作凶狠状,毫无威慑力,完全被越涯无视。
越涯将那两个昏死的盗墓贼收进白玉玲珑塔,向城内走去。
行至越城入口,她看了牌匾上的字许久。
从越城来,便叫越涯。
师兄说,越过前尘,方获新生,她给自己取了个极好的名字。可她其实只是想记住自己的来处。
如今她终于回到此地,却不知何时才能找回丢失的记忆。
她长叹了一声,往客栈走去。
回到客栈时,叶逐尘正抱着一只小檀木箱站在房间外等她。
他惊讶地看着被绳子捆住的花花,问道:“师父,你夜里出去便是为了抓它?”
“不是,我……方盈回之死我发现了一点新的线索,进来说吧。”
叶逐尘前脚进门,谢不闻后脚便跟了上来。
越涯隐去有关自己身世的部分简述了一遍配冥婚之事,又将盗墓贼从白玉玲珑塔里放出来扔在了地上。
叶逐尘猛地拍桌而起,“太缺德了!这种阴私的勾当也干?”
“你不是想查真相吗?自己去审吧。”越涯端起桌上的冷茶泼醒了地上的人。
叶逐尘揪住二人的衣襟,愤怒质问:“你们究竟在为谁办事?”
可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那二人都抵死不肯开口,胖子梗着脖子道:“有种你就杀了我们。”
瘦子慌忙反驳:“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
胖子斜横他一眼:“你要知道背叛的下场。”
瘦子神情一变,看向叶逐尘手中金子的狂热眼神也冷静下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闭上眼不再去看。
越涯指尖一转,无数散发着寒气的冰针飞速向二人扑去,扎进血肉的冰针又生出细小的硬刺,如有生命的棘条一般直往血脉深处钻。
冰针扎在人身上并不会致命,只会带来持续的钝痛,一段时间后会自行消弭,但会冻住伤口,使其无法愈合。
二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哀嚎不止。胖子仍嘴硬道:“反正横竖都是死,老子烂命一条,你要就拿去!”
“有骨气,那便看你能嘴硬到何时了。”越涯将被扎得像刺猬一样的盗墓贼丢给叶逐尘,“你将这两个人带出去审问吧。”
叶逐尘听话离开,越涯对无声无息坐在桌旁的谢不闻道:“谢不闻,你也出去。”
“我帮你看着猫。”谢不闻准确牵住花花的绳子。
花花极其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默默翻了个身,猫耳也耷拉下来,蔫蔫地看着颈间已经暗沉发黄的花环。
这只脾气暴躁的猫妖对谢不闻的容忍度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高。
越涯正想动手将谢不闻请出去时,叶逐尘去而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