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哈德和桑希尔齐心协力、紧赶慢赶,总算在下午六点前,把晚餐要吃的餐点准备了个七七八八。
将腌制好的牛肉块放进电高压锅,又定好闹钟,加拉哈德活动着有点僵硬的肩膀走出厨房,想去起居室的沙发上摊平,在肉炖好之前看看电视、休息一下。
但他刚把一只脚探进起居室,就被弗雷泽揪着领子拽了出去。
“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弗雷泽说,指了指门厅处堆满打包好饼干的小拖车。“赶紧去收拾一下,给你的邻居送去。”
加拉哈德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地问:“现在去?”
“是啊。”
“我一个人?”
“当然。以后要跟那些人做邻居的人又不是我们。”
这倒是没说错。
加拉哈德叹着气点头,认命地去粘好假发和假眉毛,又换了一身体面但不会过分正式的衣服,推着满满当当的小拖车出了门。
刚一出家门,他就被室外的寒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前几天纽约刚下了一场雪,虽然没在地上积下多少,但留下了一股渗入人骨髓的阴冷感。
天气预报说,纽约今年冬天很可能会遭遇前所未有的大雪灾。
也就是说,那时会比现在还冷。
加拉哈德在心里咒骂着纽约铁灰色的冬天,缩着脖子按响了他家左手边邻居的门铃。
圣诞节当天,麦克·卡特直到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
他前一晚受邀参加曼哈顿第十六分局的圣诞派对,在跟几个警官谈论他们正共同处理的一件案子时,不小心多喝了几杯派对提供的蛋奶酒。
制作它的人应该不止放了传统蛋奶酒里都会放的朗姆酒和白兰地,还放了其他高度数的烈酒。因为麦克在第二天早上经历了地狱一般的宿醉,起床好几个小时后依然觉得头晕脑胀,没有半点儿精神。
跟洋溢着圣诞气氛的其他地方比起来,他家里显得非常冷清:没有任何节庆装饰,也没有等待跟他一起拆礼物的家人。
这个圣诞节跟他成年离家之后过的每一个圣诞节都没什么不同,而麦克也习惯这种孤独的圣诞节了。
因为宿醉,他起床后只吃了点牛奶泡麦片,安抚他不断翻腾的胃。
也因为宿醉,麦克吃完东西后就在客厅的沙发上躺成了一团烂泥。伴着电视机里露西·鲍尔【1】闹哄哄的声音,和外面传来的圣诞颂歌声,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地消磨掉了整个下午,直到临近晚饭时才终于又有了点精神。
本来,他是想去厨房,弄点沙拉和水煮鸡胸肉什么的,给自己做一份健康自律的圣诞“大餐”。
但沙发太软、露西太有趣(也太美),麦克实在不想动。最终只好含泪拨打了他最喜欢的那家披萨店的电话,非常堕落地订了一张十一寸的辣香肠披萨,还要求店家给他放双份的香肠。
挂上电话后,麦克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关系,今天是圣诞节,可以吃点儿高油盐高脂肪的东西。
而在这种想法的催动下,他又给自己订了一份汉堡王全餐、一份温蒂家【2】的三明治,还有一大份芭斯罗缤的薄荷巧克力冰淇淋(加了双份巧克力脆片的那种)。
等到麦克终于控制住发热的的大脑(和他被压抑许久的食欲),他终于发现,自己订购的食物可能要用一星期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全部吃完。
因为小时候的一些经历,麦克·卡特没有丢弃吃不完食物的习惯。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靠自己把那些玩意儿吃完。
由此也产生了两个问题。
一、他要怎么跟他的健身教练解释,自己在长达一周的时间里,没能遵守对方给自己制定的增肌食谱;
二、给他送外卖的那些外卖员如果同时抵达,他该怎么办?说自己正在办圣诞派对吗?
就在麦克因为可能的尴尬场面而不住恐慌时,他家的门铃响了。
把脸埋进手痛苦地声音了几声,他小跑着去拉开了门。
“抱歉过节还叫外卖因为我是准备办圣诞派对……”门刚一打开,麦克连来人的模样都没看清,就把自己之前思考的说辞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门外的人礼貌而困惑第打断了他:“呃……抱歉?我想您可能认错人了?”
麦克这才抬起头,看到了敲门人那张熟悉的脸。
最近纽约警方和检察机构内部一直有传言说,纽约有一个跟已逝的加拉哈德·顾医生同名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根据传言,这个人好像还卷入了某个很棘手的案件。
听到这些消息时,麦克知道他们谈论的就是自己那位新邻居。但他从没跟其他人说起过,自己跟那人的初遇。
因为麦克曾经亲眼见过顾医生尸体,和发生在那具尸体上的异事。他又只在灯火昏暗时,见过新来的那位加拉哈德一面。
他实在无法确定,自己的新邻居和他听到的种种传言,究竟是真的,还是只发生在他脑海中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