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男性很快就收拾好了仪容,因为除了弗雷泽粘假发和假眉毛需要一点时间,另外几个人都只需要稍微梳一下头发,再换一身衣服就行,连胡子都不用刮。
几位受过心理学相关培训的前军人称,带一点五点钟阴影才能显示出他们是突然得到了孩子的消息,而不是早就知道今天就能跟女儿团聚。
相比之下桑希尔的装扮时间就长了一些。
这倒不是因为“女性难出门”的刻板印象,而是因为桑希尔当了好几年的鸨母,已经习惯了那个行业从业者特有的、浓艳而廉价的妆容,不知道怎么画日常妆了。
但如果不化妆,她这几年每天只睡三小时,一日三餐只吃简单的三明治,整个人形如枯槁,酷似行走的骷髅。
她害怕自己这幅样子会吓到爱丽尔。
当桑希尔第三次擦掉被涂得过浓的眼影,在一边被她粗暴地手法弄的难受了半天的加拉哈德终于忍不住了。
“抱歉,请让我……”他试探着拿过桑希尔的眼影盘和化妆刷,又拿过一旁的粉扑和粉底,轻柔而迅速地给对方上起了妆。
因为种种原因,来到这个世界后,加拉哈德不得不放下了他的化妆手艺,直到入伍后接受潜行培训时才又拾起来。但那也基本只在工作需要时化一化,平时不怎么在脸上涂涂抹抹。
可在夏威夷变装抓人的经历,又激起了他对化妆和穿漂亮衣服的喜爱。
待在海军基地的那段时间,加拉哈德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在宿舍偷偷摸摸地给自己撸个妆,对镜感叹一下自己的技术依然犀利,然后再把它洗掉。
搬来纽约后,他更是先去了一趟第五大道,买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准备有空就化个妆玩一玩。
他也不怕被人误会取向什么的。
毕竟,都这年头了,男孩子出门也要化妆已经是常识了。
他给桑希尔上了薄薄一层粉底,一点点褐色的眼影,但刻意没有做好晕染。画了眉,但是下笔非常粗糙,稍稍靠近一点就能看到她眉毛下匆忙画下的横线。
睫毛也只是草草刷了两下,一些睫毛的根部还明晃晃地沾着结块的睫毛膏。
化着这样可怕的妆,加拉哈德嘴里还在解释他这样做的原因:“你是个想尽快见到女儿,又想保持礼貌和体面的、焦急的母亲。你会记得化妆,但为了节省时间,你会只求过得去,不会注意细节。”
他在桑希尔的化妆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掏出一根裸色的平价口红,但没有帮她涂,而是递到了她手里。
“到警局之后,赶在见到爱丽尔之前再涂,给警方造成你很紧张的印象。要让他们相信,你不知道今天就能见到女儿,所以……”
“我紧张又激动。”桑希尔接过口红,点点头,“我明白了。别担心,我会演好我的部分的。别忘了,我可是演了整整三年的戏呢。”
加拉哈德看着她不断搓揉衣角的手,对她安抚地笑了笑:“当然。我相信你。”
他们赶到第十六分局,却没有看到罗林斯探长或疑似她的人。
警局里挤得满满当当,所有人好像都在大喊大叫,到处都乱哄哄的。
加拉哈德一行看到,一个穿着暴露的小姑娘双手被拷在背后,由一男一女两个警员压着朝拘留室走。
半路上,她突然转身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了男警员两腿之间。接着用脑袋,狠狠撞了女警员的胸。
在两位警员因为疼痛分心时,她踩着某个探员的凳子跳上了办公桌,又从这张办公桌跳上了另一张办公桌,试图踩着这些办公桌跑出警局。
从攻击中缓过神的两位警员和他们有余裕的同事,在桌下对这个小姑娘围追堵截,但都没能成功逼她跳回地面。
最终,一个膀大腰圆的男警员用擒抱的姿势,把小姑娘按倒在一张办公桌上。之后,其他警员一拥而上,将她拖下来,抬走了。
哈比斯看着依然不断挣扎且大骂不止的女孩儿,有些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哇哦……我从来都不知道,《白头神探》【2】是纪录片。”
“不,它不是。”一个看起来有南美血统的男士听到了他的话,反驳道,他打量了一下这奇怪的一行人,视线在桑希尔脏兮兮的眼妆上停了一下,才跟哈比斯握了握手,问:“我是尼克·阿马罗探长,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帕特里克·哈比斯,我是……我们是……呃……”哈比斯慌乱地左顾右盼,看到加拉哈德后,立刻把他拉了过来,自己躲到了他身后,“您跟他说。”
加拉哈德挂起了交涉用微笑,对阿马罗伸出右手:“您好,加拉哈德·麦克劳德。我们来这里是想找一位叫阿曼达·罗林斯的探长。”
阿马罗没有握住加拉哈德的手,而是紧盯着他的脸,震惊地张大了嘴。
“Dios mío(上帝啊)。”他用气声说,后退了半步。
又来了。加拉哈德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