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兹还在大骂那两个曾经被他寄予厚望的政客,玛丽安突然将洗手间的门拉开了一条三四指宽的缝。
“你是警察吗?”她抬头看着加拉哈德,榛绿色的眼睛里有一丝希望,但更多的是恐惧。
加拉哈德侧过身,示意她出来,然后对着袖扣说:“一会儿再详谈。”
莫兹嗯了一声,便不再出声。
但玛丽安没有动弹。她固执地站在洗手间门边,像举着一面盾牌一样,将脆弱的玻璃门挡在自己身前。
加拉哈德见状退开几步,走到离她两米开外的地方才说:“我不是警察,只是相关的第三方。但我向你保证,最多再过两天警察就会来。到时候你找个角落躲好,小心别被误伤。之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我觉得不会。”玛丽安绝望地说,“我回不了家了。”
“怎么会呢?现在各个部门的资料库都是连通的,只要你的家人报警找过你,只要你还愿意回家,警方就能把你送回家……你是离家出走的吗?”
“不是……但他们以为我死了,早就放弃找我了。”
“不可能。我的朋友……就是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个朋友,”加拉哈德指指耳朵,对玛丽安露出一个友好的笑。“他现在就能查询各个调查部门的资料库,我现在就让他找一找,好不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玛丽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加拉哈德以为她在犹豫,所以没有催促,只是打了个电话,要求加时。
但等加时办完,玛丽安还是一个字儿都没有说出来。
加拉哈德有些疑惑地看她,发现女孩儿正掐着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窒息一般的嗬嗬声。
“你是怎么了?”他问,试探着上前掰玛丽安的手。出乎他的意料,女孩儿的手劲儿相当大,他用了些力气才把它们掰开。
加拉哈德拉住玛丽安的手,又问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儿咬了咬牙,说:“我叫……”
在她说出她的真名前,她的双手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挣脱开了加拉哈德的禁锢,落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开始用力掐。
加拉哈德慌了神,抓住她的手腕以免她真的伤到自己,同时大声问他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朋友:“莫兹!这是怎么回事啊!?”
“呃……可能是心理暗示什么的……”莫兹也很慌张,他快速敲着键盘,显然正在调查相关资料。“或者是心理创伤造成的后遗症……我也不知道啊!我没学过心理学!她之前看起来像是有心理创伤的样子吗?”
“也许?我哪知道?我是拿到了体育奖学金才进的大学!”加拉哈德没好气地说,费劲巴拉地把玛丽安的手拉开,同时脑子里闪过了他没碰到那个奇怪的纹身前,女孩儿的各种反应。
那好像不是简单的心理创伤,更像是被控制了。
是被魔……
又一阵剧痛在他的太阳穴炸开。这次的疼痛比上次严重得多,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黑障,刚刚停下没多久的鼻血也又流了出来。
而刚刚被他想起的某个词,再一次悄无声息地,被他忘掉了。
去医院。这次的事情结束后,一定要去医院。加拉哈德想着,一手捂着不断冒血的鼻子,一手扶着墙以免狼狈地倒在地上。
莫名其妙地头疼还流鼻血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在他因为头疼而摇摇欲坠且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时,玛丽安扶着他坐到了床上。她拿来了纸巾,帮他一点一点擦掉了他脸上和手上的血迹。
“天啊,你跟我是一样的。我们是一样的。”她的声音不正常地颤抖着,连串眼泪滚出了她的眼眶。
接着,她把加拉哈德的脸转到一个角度,问:“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加拉哈德眯起眼勉励看了半天,才看清眼前是一面白墙。
“墙?你姓沃尔?”
玛丽安摇摇头。
“砖头,布雷克?”
“不是。”
混凝土……不对,好像没有这个姓。
他慢慢把纸巾撕成小块,塞进鼻孔里止血,脑子也在飞快地转动。很快,他就有了答案:“白色,你姓怀特?”
“不全。”玛丽安喜悦地勾了勾唇,拉着他走到窗边,指着街边说:“还有。”
“树?怀特特里?不对……应该也不是消防栓……砖头?也不是……车?”
女孩儿用力点头,刚想说什么,她的手就又蠢蠢欲动地扬了起来。她赶紧闭上嘴,思考片刻,说:“椭圆形。”
椭圆形?这是什么意思?加拉哈德疑惑地看着玛丽安,希望她再给点儿提示。但女孩儿从那以后就拒绝再聊跟自己身份相关的话题,只说她很困,就躺到床上睡着了。
加拉哈德能做的也只有在买来的时间结束前,继续打电话加钱,好让这个可怜的姑娘好好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