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库柏勒从泥泞的梦中醒来。

司辰并不经常做梦，因为祂们的梦往往是未来的某些片段。世界意识可不会慷慨到将未来拱手相让。

但这次，或许确实是一点甜头。她梦境的第一场景就是乌丸莲耶指着自己破口大骂，而库柏勒本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嘲弄的弧度。

紧接着，与乌丸莲耶对峙的画面忽然崩裂，碎片组成了第二场景：清算人对外宣布和库柏勒的合作终止，至此后者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库柏勒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骂：杜弗尔这个狗贼。

不过泄露的未来多少带有引导性，库柏勒也没指望能通过这几个片段就能扭转乾坤。很快，杜弗尔那讨人厌的脸也消失在黑暗中。紧接着是第三个画面：

马德拉和库柏勒对峙。

这画面倒是新奇，库柏勒提起点兴趣了。

场面里二人所在的环境不算安全。库柏勒分析他们应当是在某处废弃大楼的天台。马德拉举枪对着她，黑洞洞的枪口预示着死亡倒计时。

不过依照库柏勒对自己的理解，她的心情不算差。晚风扬起长发，库柏勒站在天台边缘和马德拉说着什么，这一段听不清楚，好像被世界意识消音。库柏勒只看到一番谈话后马德拉扔下手枪，径直朝着她冲了过去——无论是画面里的她亦或是现世中的她，都未曾预料到马德拉的反应——他拥抱住了库柏勒，无视助跑带来的惯性，二人一起从天台上掉了下去。

但库柏勒发现自己的化身并不是坠楼而亡，而是在马德拉拥抱住她的那一刻就被扭断了脖子。

这个讨人厌的小鬼在抱住她的那一刻也是笑着的，库柏勒能感觉到他和自己说了什么。但随着第三个场景的碎裂一切疑惑都化为了灰烬。

库柏勒想骂人了，世界意识也是狗贼一个。她就这样带着一点抱怨地醒来，然后看到了满屋子张牙舞爪的触须。

这些触须是她的一部分，想来是因为饿了太久，入睡无法抵御饥饿的渴望。才会趁着库柏勒睡着时偷偷展开觅食行动。

但库柏勒此刻依旧饥肠辘辘，这些触须显然没有得逞。她不再看它们，而是微微侧身捏住趴坐在床边人的脸颊：“我明明记得自己关好了门窗？”

黑暗中，有人默默蹲守在库柏勒的床边，见到她醒了，便随着自己心愿动了动发麻的身体。

马德拉半张脸都是干掉的血渍，他半靠在床沿，脸贴在库柏勒的手心处，闻言懒洋洋抬起眼皮。

“是这样的，女士。”他说：“因为这些触须看上去很饿，我好怕您被它们吃掉，这样任务就失败了呀…所以我来叫醒您。”

库柏勒看着倒在自己手上，仿佛筑巢的鸟儿的马德拉：“……你应该也知道它们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马德拉不置可否，他不愿去赌那一丝的可能性。既然这些触须并非出自库柏勒醒时的意愿在行动，那他就需要考虑到饥渴的司辰吞噬自己的可能性。

库柏勒现在不能死。马德拉想。

所以最后他只是蹲下来，用沾着血的脸颊去碰库柏勒的掌心。对血液很敏感的司辰果然马上醒了过来，触须的暴动得到了抑制。

恰好这时有风吹过，窗外的枯树沙沙作响。库柏勒的掌心有恰到好处的温度，马德拉贴着，感到昏昏欲睡。

“司辰为什么会来东京？”他的脸被库柏勒捏住，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因为时间流逝出了问题，对不对。”

这是个陈述句，库柏勒没说话，只是用手掌托着马德拉的下巴，似乎在掂量他的重量。

她心不在焉地捏了几下马德拉的脸，仿佛在思考什么。

最后她松开自己的手，“有没有人说过你聪明的很讨人厌。”

库柏勒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床头灯。她有些好奇道：“司辰和朝闻道做了约定，这应该不是他告诉你的……你是怎么猜到的真相？”

马德拉听她问自己，心想这就不得不提到妄图重返青春的boss和真的做出成绩的宫野夫妇了。

他敢打包票，纵观历史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宫野志保这样不修习无形之术却拥有制造十年支票能力的凡人。

甚至像宫野志保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就仿佛一夜之间世界的宠儿们都被聚集于此一样。不说琴酒和贝尔摩德那超乎常人的性相，就连刚见面的安室透身上的灯性相也是那么强劲。况且朝闻道不打招呼来了东京——要知道自从马德拉有记忆起，他老爹还没有踏出过噤声书屋一步呢。

加之库柏勒偏袒乌丸莲耶的态度以及清算人与黑衣组织的合作。无不预示着东京近些年必定会引发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