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又是小雪。
一个个都喜欢这么叫他。
江甚雪慢腾腾地挪着小步子走近,内心忐忑得没边儿。
段柏云睡意朦胧,眯着眼看他,似是习惯性地招了招手催促,“小雪过来。”
江甚雪干脆几步并做一步上前,身形站得笔直,宛如被削了枝条的小树干。虽然不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位白月光“小雪”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总归是要履行替身义务的,段柏云怎么唤他是段柏云的事。
现在他只要拿出替身的专业态度就行了——思想转变之快,简直是豁然贯通。意识到这点后江甚雪立马把身上那股别扭劲丢了。
“刚刚外面是言辉。”他自认非常懂事地主动交代,“他让我跟他,我拒绝了。”
“我都听到了。”段柏云伸手,语气十分随性。
被这样搂抱过好多次的江甚雪立马将贴着腰身的手臂展开,可段柏云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少年简单直白到把情绪和疑问都写在了脸上:不是要抱我吗?
段柏云看着眼前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良久,久到少年主动抱了上来。
“段总,我只对你一人忠贞不二。”
江甚雪脸贴着段柏云结实的胸口,既然没有推开那就是默认了。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段柏云垂眸看着胸前这颗毛绒绒的脑袋,“你觉得我生气了?”
刚刚那样子可吓人了。江甚雪心说霸总不都是有很强的占有欲的吗,刚才难道没有因为言辉撬他墙角而生气?
这么像白月光的替身可只有这一个。
为什么段柏云不像别的霸总那样霸道地宣示主权,为什么他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江甚雪抬起头,试图从段柏云脸上得到答案,可惜这个角度有局限性,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光洁的下颚。
“你刮胡子啦?”不假思索地问出来这句话,话音刚落江甚雪就后悔了。
还好段柏云并未回应这个无厘头的问题,
“那个,你真的不介意有人撬你墙角吗?”江甚雪把话题掰回原位,“虽然我也不会跟别人走就是了……”
但是能不能对他表现得稍微在意一点?
对他好像是对小猫小狗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随意。
搞得他刚才的忐忑都多余了,段柏云根本不在乎他的去留。
少年愁着脸,无意识地在他胸前蹭了蹭脑袋,段柏云看得顺着少年头顶的发旋揉了揉,忍不住有些好笑,“谁能撬走?”
谁给你的自信?江甚雪自然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能嘟囔一半,“没有谁,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跟你。”
所以你能不能也只选我?
江甚雪把脸埋进段柏云胸口,大口呼吸着沐浴露味儿的空气,报复性地抱得更紧更用力,段柏云不是不想碰他吗,那他偏要黏着。
段柏云:“怎么又生气了?”
“因为你都不想和我那什么……”少年愤然委屈了起来,吸了吸鼻子,语气带上了哽咽,“我身上的药味儿就那么令人讨厌吗?”
“我怎么会讨厌小雪。”
这个回答让江甚雪怔愣了片刻,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段柏云带着笑意和包容的眼神,这让他呆愣住了更久。
段柏云江甚雪印象中的霸总不太一样,比如他也和普通人一样会说笑,会像曾经的志愿者哥哥一样耐心帮他穿衣服,甚至还会给他送零食,并非拒人于千里之外,活成一座行走的冰山。
只是在很多时候,段柏云似乎没有真正的情绪,或者说在他身上找不到情绪的反馈规律,看不到他情绪的缘由,更猜不到下一步变化。
这是江甚雪头一次见段柏云脸上出现这般明显的情绪。
包容?段柏云是在包容他和“小雪”不一样的地方吗?
江甚雪忽然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察觉到少年情绪莫名低落下来的段柏云轻叹了声气,单手将人抱起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怎么那么爱生闷气?”
江甚雪忍不住瞪他,“你恶人先告状。”
明明是段柏云先生气的,阴阳怪气地喊他小雪,别以为他没听出来。
少年气鼓鼓又委屈地蹙眉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爱,段柏云忍不住揉了又揉那颗圆溜溜毛绒绒的脑袋,“好,我是恶人。”
“别摸了,我又不是小狗,就知道摸脑袋。”江甚雪撇开他的手,“不带这么唬人的。”
段柏云语气趣味道:“小雪想让我摸哪?你想让我摸哪我就摸哪,哄到你开心为止好不好?”
一听就知道是在逗他,江甚雪心想自己才不会傻到上当,“你爱摸哪摸哪。”
对方手掌忽然贴了过来,带着热意拂过一侧脸颊,最后粗粝的指腹压着唇角,段柏云侧着头,俯身贴近,然后江甚雪感觉自己就像是气球似的迅速瘪了下来。
“你、你那个……”
此刻少年的眼神略显惊慌无措。
“闭眼。”段柏云嗓音低哑说道。
江甚雪听话地闭上眼,黑暗中触感变得十分明显,对方湿热的呼吸拂过肌肤,而后是嘴唇贴着凉凉软软的。
他下意识微启嘴唇,抿了抿。
下一秒腰身被猛地揽住,唇舌被堵住,周遭的空气被掠夺殆尽,交缠中湿润的水声被放大,脑袋晕乎乎地给他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
“呜呜……”
江甚雪终于支撑不住了,抬手抵开压在身上的男人,劫后余生般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罪魁祸首一派轻松,“哄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