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今天其实并没有去做组织的任务,他去参加了一场慈善拍卖。
德川,全名德川清,虽非珠宝行业的顶尖存在,但也是颇具分量的人物。他习惯以慈善拍卖和参与募捐来塑造公众形象,但其历年公益拍卖所得和善款最终流向之间却始终存在难以解释的资金缺口。查找媒体拍摄留存影像,德川清总是西装革履、戴着一副金丝眼睛,眼角眉梢虽有皱纹,但并不十分老态。是一个四十岁保养得宜、成功企业家的形象。
在他今天举办的这场慈善拍卖的参与名流中,有一位恰好与降谷零认识。之所以降谷零认识,并不因为其明面上的身份,而是降谷零曾代表组织,“友好”的和他谈过两次生意。
这位目前被迫和组织站在同一条船的先生似乎知道一点内情,但却不肯多说什么。貌似在他看来,和随时能把枪顶到他脑门上的组织比起来,这位平平无奇的珠宝商更有威慑力。
诸伏景光顶替了一名不起眼小人物的身份,降谷零则作为侍应生混了进来。
德川只会在开始和结束时出现在会场,拍卖的珠宝首饰中,有几件被拍出了天价,降谷零隐晦地投去目光,这五个人中,有两个人他没有和名单对上。
慈善拍卖中物品的成交价高于市场价是正常的,毕竟是以“筹措善款”为名,物品带来的社会效益高于它的实际价值。也正因如此,往往汇聚了各行各业的人参与,容易出现陌生面孔。不过,一般能高价拍得某些拍品,说明其财力雄厚,自然会有人上去攀谈。
降谷零把红酒撒到上一个正滔滔不绝的人胸口,满面歉意地带着他去换衣服。诸伏景光则见缝插针地加入谈话,没过一会儿,被围在中间的年轻男子就满头大汗地叫停:“非常抱歉,诸位。我只是代替老板来支持德川先生举办的慈善拍卖,至于各位说的‘合作’或‘融资’,我不能做主。”
他看起来实在有点傻,也难怪有人把他当成钱多没事儿干的公子哥忽悠。诸伏景光趁机递上沾了点小东西的名片,说了几句恭维话,便目送他离开了会场。
也正是在这时他接到了如月琉生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在约定的地方会面。
降谷零摘掉帽子随手丢在桌子上:“定位器失效了,不过看方向,他去的地方有好几家医药公司。”
诸伏景光听罢皱眉:“医药公司……可惜账目一般都很隐秘,如果能知道那一大笔资金的去向,或许能直接锁定和医药公司的关系。”
“线索还太少。”降谷零捏着眉心:“挨个排查那几家公司工作量太大,不如盯着这次拍卖会筹措到的这笔钱……”
他说着顿了顿,诸伏景光也明白他的未尽之意——这种事交给如月琉生是效率最高最容易办成的,不过现在……诸伏景光按了按降谷零的肩:“这件事我来办。”
至于降谷零,他还有其他任务。
他们所调查到的德川的履历平凡且正常,关系网也非常简洁,独身,有几个生意上的好友,没传过什么绯闻,甚至连如月琉生这个养子都没有对外公开过,唯独有一点引人注意——此人最早出现在公众视野是二十四岁在生意场上崭露头角,对其从前的生活很难寻找到蛛丝马迹,只有一句简单的“出生乡野,父母因病去世,自学成才,成年后前往东京打拼”。降谷零找到过两张高糊的校园合照,只能勉强看清脸型轮廓。
虽然以那个年代通讯和记录并不发达也可以解释,但降谷零还是直觉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无亲朋、无故交,这在他们这类人看来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像是今天被诸伏景光顶替的那个不出名的小企业家。
资料和照片可以作假,没人认识,就意味着没人能确定,他就是他。
更为巧合的是,在降谷零调取档案时,被告知当时的系统被黑客攻击,丢失了一部分资料,那丢失的部分正好有关于德川清的过往资料。他绝不相信这是巧合,颇废了一番周折,才调查出此人原本出生于奈良县吉野町,那里应该有不少老人还记得他。
在谈到谁跑这一趟时,降谷零用手肘怼了怼情路坎坷的幼驯染——这个动作他们原来上学时最常见,语气幽幽的,带着被‘排挤’的叹息:“我去吧,得留个人下来糊弄他,这件事还是你做效果更好。”
他想起这两天诸伏景光随时都要摸出来看一眼的定位显示,颇觉牙酸。
这便是如今两人分工的全部经过,至于萩原和松田,他们暂时还没有收到两人的消息。
被两人惦记的另一对幼驯染正在商量第一次在里世界露面应该打扮成什么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