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眨眨眼,握上他的手腕:“假话是什么?”
“假话是觉得做这件事很危险,不想你涉险。”
诸伏景光五指穿过他的,稍微用了点力:“假话已经听起来像真话了。那真话呢?”
“真话啊——”如月琉生歪了歪头,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真话是,如果不是我顶掉他作为你联络员的身份……”
“你马上就要死了,景光。”
或许这句话触及到了必须隐瞒的命运线边缘,如月琉生的心脏开始了今天的第二次疼痛,疼痛蔓过胸膛,一路淌到掌心和指尖。但这次尚且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上了诸伏景光的心口。
时间快到了,就剩一个星期。
十二月七号。
最低要求的数值,也已经达到了。
他忽然发愣地想,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以前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变化,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他还有下一次机会吗?好像没有了,万一失败了,那该怎么办?
有一双温暖的手捧上了他的脸。如月琉生恍惚的眸光重新聚焦,看见了那片小心翼翼的海。
他说:“琉生又保护了我一次。”
“那个人从来没见过我,见到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的信息应该也有被琉生好好保护吧,没有人能越过你查到我的档案对不对?”
如月琉生微微抿唇。
他被面前的人拥入怀中,往日会落在后脑勺的手这次落到了后腰上。这个怀抱柔软得像云朵。
如月琉生声音低低的,也不知到底是在和谁说话:“你不会有事的。”
“嗯,我不会有事的。”诸伏景光声音温柔带着安抚:“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呢。”
如月琉生只当他在说作为卧底的责任,下巴搭在他肩上,没有接话。
诸伏景光和如月琉生安静地抱了一会儿,挂念着他始终没有进食的胃,想松手去做点吃的。
跟着琴酒做任务不规律饮食是常态。如月琉生不大想管吃不吃饭,他是一只好不容易吸到猫薄荷的猫。这个拥抱只有纯粹的安慰意味,他不肯撒手,甚至闭上眼,数着诸伏景光的呼吸声。
他也洞悉了诸伏景光的想法,闭眼说着瞎话:“吃过了,吃的面包,一点也不饿。”
诸伏景光眼带无奈,但他有个好办法。
如月琉生被他捧着脸强行面对面时眸中满是不解,还有点委屈。结果下一秒就被逐渐放大的面容吓得猛然后倒,手脚并用地退到沙发边缘。
诸伏景光忍俊不禁,轻笑了两声:“晚饭,想吃什么?”
如月琉生震惊地盯着他,半晌没说出话。
于是诸伏景光温柔地威胁:“不说话的话,我就做苦瓜套餐哦。”
“……吃拉面。”如月琉生艰难发声,思绪还沉浸在刚刚那幕没回过神。
就差一点就亲上了啊!
这些日子他已经快要习惯和诸伏景光稍微比以前亲密一点,但又没有更亲密的生活方式,被压在心底的问题因为刚刚那幕重新翻涌上来。
诸伏景光知道他的抗拒,但一点也不介意。他如此耐心,一点点拉进着距离。刚刚那个看似直接的吻,其实毫无绮念……大概就是想逗逗他而已。
如月琉生忽然想,比起系统模拟的中毒反应,明明诸伏景光才像那支长年累月下到他身体里的毒药。
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催化这支毒药的发作。
现在这种程度,失去就已经让他痛苦得快要死掉;放任自己完全去爱,他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如月琉生想象自己去爱诸伏景光,觉得那像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荡秋千,像穿着轮滑鞋在世上最薄的冰面上起舞,像在海啸中徒劳地等待死亡。
他意识到在这种煎熬中,自己无法迈出一步;但在毒药的引诱下,他又难以拒绝。
在感情里,他会是个很糟糕的人,会糟糕到自己无法原谅自己的程度。
如月琉生患得患失,懦弱胆小,对爱无能为力;而诸伏景光如此美好,坚定,充满力量。
他也应该拥有一份一样美好坚定的爱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