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琉生担心他不同意,补充道:“我很困了,随便吃点就行。”
“好吧。”虽然如此,诸伏景光还是简单又弄了一份拌蔬菜搭配着一起,如月琉生就站在他身后,头靠在墙壁上,盯着他手法娴熟地准备着,在厨房里来回走动。
他下衣摆上有灰尘,大概是狙击时趴太久粘上的,因此进厨房时把外套脱掉了,现在只穿着一件白色长袖,属于诸伏景光的温和气质尤为凸显。
安静的夜晚,温暖的灯光,烟火气,在做饭的诸伏景光。
如果一眨眼就是一张相片,如月琉生已经把它们堆满心海。
一个吻会代表什么呢?
依照如月琉生在声色场接触到的最多的人来看,吻一般代表迷乱和欲望,他有时候看他们接吻,总觉得那像两头被情.欲完全控制的野兽,烧红的面颊都带着恶心之感。
他怔怔的,已经在这几天第很多次回忆那个吻,回忆那时候诸伏景光的眼神。
轻柔的、珍重的,像在保护什么。
“和也?”
“嗯,什么?”
诸伏景光手里端着两个盘子:“吃饭吧。”
很安静。
自从那天之后,如月琉生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感到最多的情绪是茫然和害怕,茫然诸伏景光为什么突然在那个时候做这件事,茫然心里陌生而恐慌的感受,茫然地思考什么是“爱”,茫然地试图寻找相似的例子作为参考。
如果要拒绝,拒绝什么呢,诸伏景光什么也没说,他看着搜索出来的一系列话术,也觉得既不适合也说不出口;如果要接受,接受的是什么呢,接受一段新的关系?这种假设刚在脑海中形成,他就觉得无法再继续思考。
那样柔软的吻,竟然比世上最尖锐的刀还要可怕。
两人的沉默在这件事之后也变成另一种味道,如月琉生总觉得静默的空气里燃烧着什么令他不安的东西,但他又没有勇气去打破它。
于是只好再一次落荒而逃。
落荒而逃的终点是躲不开的同床共枕。
又不是第一次在一个被窝睡觉了,如月琉生想,从小到大都有一起睡的时候,你闭上眼睛就行了。
他卷着被子睡在床的最边上,察觉身后人的靠近,僵硬着身子想远离。
再躲就要滚下床了。
身后人的语气温和又无奈:“我没有被子了,琉生。”
你都记得买牙刷毛巾,怎么不记得买被子。如月琉生偷偷在心里控诉,只好放弃把自己裹成蚕宝宝,将压在身下的薄被子抽出来往后一甩。
那个人拉着被子,又说话了:“可以睡中间一点吗?”
身上的薄被传来轻微的拉力,如月琉生没吭声,往后扭了几下挪动到中间,听见了诸伏景光的轻笑声。
笑什么笑什么!如月琉生敏感的神经被他挑动,被子直接拉高到头顶,床榻下陷,他感受到身后的人躺下,被子没有被过远的距离拉直,中间大概只间隔了两三个拳头的距离。
以前天天黏着他都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人就在后面,连回头都不敢。
但他的身体开始思念被这个人完全拥抱的感觉,在近距离的、安静的夜晚,呼吸声就在耳畔,被他悄悄按捺的依恋又冒出头,越想象那种感受,就越来越渴望。
他都忘记了,要是一直这么躲着诸伏景光,每天睡在一起也不敢缠绷带,他的皮肤饥渴症怎么办?
一旦渴望的时间被拉长,就会变成一种得不到安抚的焦虑感,如月琉生睡不着也不敢动,他想,要不然等诸伏景光睡着悄悄抱一下他。
胆小鬼想了很久,也不敢行动,只好把自己蜷成虾米状,指尖刮着腕间细嫩的皮肤,小心克制地调整呼吸,或许是白天耗费心神太多,或许是信任的人就在身后,他总算是慢慢睡着了。
诸伏景光面对着如月琉生,听到他的呼吸总算变得绵长,看着他紧绷的背脊逐渐放松,伸手把被他盖到头顶的被子拉下来,手指轻轻抚过发梢。
晚安,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