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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雪压枝低。
天还昏昏沉沉,就有两人行色匆匆进了京郊的一间客栈,粗布麻衣裹着身体,头戴斗笠看不清人脸。
小二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将二人迎进了客栈,“二位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一间上房。”稍年轻的男子开口,将房钱放到了小二手里,两人径直上了楼。
小二挠头疑惑嘟囔:“真是两个怪人。”这么早来客栈住店,浑身又裹得那么严实,像是怕被人看见。
但是少说话多做事,才能活得长。小二旋即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
房门被关上,袁副将摘下斗笠,朝窗边观望的人道:“楚兄,陛下并未下旨召见我等,军队班师回朝也要月余,如今我们擅自进京,若是被人发现……”
莲玉鹤恍若未闻,理了理衣裳走到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隐约有几个人影,是有人不请自来。袁副将眼神一凛,握紧刀柄,快步走到屏风之后。
果真有贼人!袁副将还未来得及拔出刀,便直愣愣定在原地,眼神错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
过了许久,才听见袁副将颤颤巍巍说话:“……端王殿下,沈副将,你们没死啊……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盯着围坐圆桌的几人,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房间里的气氛莫名诡异,几人上下打量着袁副将,而后不约而同笑开了。
“哈哈哈,袁副将,别来无恙啊。”沈副将站起身,将呆愣在原地的袁副将推着坐下,“是真是假,不妨你自己看看。”
视线一一扫过,袁副将眼神闪烁,暗暗用手掐了自己两下,才终于确认了面前之人确是端王殿下和沈副将。
莲玉鹤也不逗弄他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曹声给他的信上藏了暗语之事都说清楚。
“原来进京都会面是殿下早就安排好的。”袁副将恍然大悟,心里的疑惑也解开了,但他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既然沈副将在这儿,那楚军师为何不见踪影。
他这般想着,也问了出来:“为何不见楚军师?”
原先健谈的沈副将此刻又不说话了,贺砚随掀起眼帘,随意瞥了他一眼,仿若未闻。
袁副将将他们的反应全都收尽眼底,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道楚军师已然牺牲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客房的门开了又关上,一位身着浅蓝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纱巾覆着面,看不清真容。
他将人打量了一番,觉得此人身形颇有些熟悉,道:“这位姑娘是否走错了客房?”
那姑娘不答,莲步轻移,径直往空位走,毫不客气地坐下了。
袁副将讶然,给沈副将使了眼色,大约是想问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沈副将突然勾起嘴角,有些不怀好意。
“袁副将,你不是想见楚军师吗?你面前这位便是。”
“什么?!”
那姑娘把面纱摘了,露出一张昳丽非常的面庞,额上花钿,唇上朱砂,却与楚军师长得别无二致。
“袁副将。”莲玉荇笑着叫他。
见袁副将不答,她继续道:“我本名叫莲玉荇,之前化名只是权宜之计,还望莫怪。”
“我乃阿荇胞兄莲玉鹤,楚玉也只是化名。”莲玉鹤适时开口,看向袁副将的眼神里充满了歉意。
袁副将:“……”
轰隆——
袁副将仿佛听到了天雷在耳边炸响,不然他的脑瓜子怎么嗡嗡的。
本就心绪起伏不定的袁副将大受刺激,他怎么也没想到军营里朝夕相处的“楚军师”竟然是个女子,而他竟也没有丝毫察觉。
“楚玉”和“楚行”是化名的亲兄妹。
天爷啊,这么多秘密就这么被他知道了。
袁副将缓了好一会儿才将将缓过来,眼神逡巡一圈,发现在场的人都没什么惊讶之色,看样子早就知道了,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他愤愤地给了沈副将一个眼刀,沈副将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不过毕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袁副将很快就接受了这么多事,几人说说笑笑,举杯共饮,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在军营里的那般。
“楚军师……不对,莲姑娘,照你所说,如今皇宫内已经被人控制了。”袁副将放下酒杯,眉宇间一片凝重。
莲玉荇点头,“莲家被人诬陷通敌叛国,我和端王殿下一路追查,发现那人狼子野心,或许是皇室中人。”说着看向了贺砚随。
“陛下病重卧床,一切朝事由八王贺凭舟代理,皇子后妃皆禁止探望,让本王不得不怀疑,贺凭舟居心叵测,欲挟天子以令诸侯。”贺砚随眉峰压紧,声音微沉。
“这可如何是好?”沈副将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宫内情况我们不得而知,陛下恐凶多吉少啊!”
几人纷纷看向了贺砚随。
贺砚随沉吟许久,在几人注视下缓缓开口:“请诸位附耳过来,本王已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