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祈一听她说话,立马把筷子收了回去,然后塞了一盘寿司到她怀里,
“给,你的员工餐。”
令夏:“……”
他吃相很好,举止斯文、细嚼慢咽,在吃饭时他也几乎不会主动开口说话。
虽然她从小也被教育“食不言 寝不语”,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一以贯之地坚持也并非易事。
令夏往嘴里塞了块寿司,唔——是芒果和鹅肝的,再吃一个,是鳗鱼的……
她一连吃了四个,每一个的口味都不一样,但个个都很好吃,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再反观他,在她一口一个寿司的过程中,他才吃掉了两片三文鱼,其他的东西更是动都没动。
令夏看着那金黄鲜嫩的海胆,明显感觉自己的肚子“咕咚”了两下。
“饭请你吃了,这些——”盛祁搁了筷子,用暗蓝色的餐巾布拭了拭嘴角,
“——你收拾。”
令夏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看着每样都只动了一两筷子的菜品,无比震惊:“这些——你都不吃了?”
“有钱人吃东西都是吃一半扔一半。”他一抬眉尾,那表情看着莫名感觉欠欠的,“你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她十七岁以前,也勉强算半个有钱人,但根本没有像他说的这样——吃一半扔一半。
每顿饭她都一定会吃得干干净净,从来不让碗里有剩饭。
甚至有时候他有不爱吃的菜,正巧她又喜欢的,她也并不介意帮他一起解决掉。
说完他也不等她回答,自己先下了车。
车里只剩了令夏,她看着面前虾、贝、鱼,似乎每一只都在跟她打招呼:
别扔了我们呀,我们可新鲜着呢,都是今天一早坐飞机来的……
令夏拿起筷子前,特意看了眼车外,确认盛祈确实不在后,她才捻了片三文鱼丢进嘴里——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她这是帮他节约粮食,是积德行善,以后他因嘴毒犯下的孽都会因为她积的福而抵消四五成。
等最后收拾完,已经是七分钟之后了。
令夏从车上下来,踩在地上的那一刻,原本堵在嗓子眼里的食物,慢慢在向胃里移动,她没忍住捂着嘴打了个扎实的饱嗝儿。
“看样子,今天的员工餐很合你的胃口。”
盛祈捏着电话,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了出来,令夏顿时心虚,吓得又打了个嗝。
虽然她急忙转过了身,但他肯定还是听到了。
因为她试图若无其事地和他说话时,明显看到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
这一连串的反应并不是暂时的急性反应,不知道是吃太饱还是吃太快,总之这个嗝打起来就没完没了。
令夏紧闭着嘴生怕当着他面直接打出声来,不敢多停留,她点了下头当打招呼后就闷头进了会场。
晚上十点左右,同事带着安装空调的师傅顺利进场,她悬了一天的心才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令夏随意找了快空地坐下,看了眼时间才反应过来,她好像忘了吃晚饭。
看来中午那顿,确实很扎实,都这么晚了她竟然一点都没觉得饿。
凌晨两点十分,令夏在工作群里汇报了目前的工作进度及会场的搭建完成情况,特别是对会场的防暑降温方案做了详细的说明和总结。
最后附上了一张会场搭建和一张空调安装已完成的图片。
令夏开车到家后,才有时间拿起手机,工作群里有了新的消息提醒。
在她发的那条消息下,第一条回复来自那颗黄澄澄的橘子。
和她的消息中间只隔了两分钟。
回复的内容很简单,是一个系统自带的表情。
[大拇指]
这么晚了他竟然也还没睡?
看来这有钱老板的作息和她们这些打工人也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她们月薪几千,他们时薪几千。
这么一想,令夏顿时又觉得那个大拇指有些刺眼了。
家里静悄悄的,令夏洗了澡,半湿着头发从冰箱拿出一罐冰镇啤酒,翻了翻家里的零食柜,最后只从角落里翻出了一袋小鱼干。
她在关了灯的客厅盘腿坐着,一口一口喝着啤酒,可能是熬过了睡觉的点,现在她越喝越清醒,喝到最后甚至又把馋虫给勾了出来。
虽然觉得自己有点疯,但令夏还是在凌晨三点的时候,换上外出的衣服、穿着拖鞋,拿着钥匙就出了门。
这个点的街道异常得安静,放眼望去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路灯下扑棱的蛾子还有不知从哪传来的蝉鸣声。
小区外的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唯一一个守夜的店员,也坐在收银台前昏昏欲睡。
令夏挑了六串关东煮又拿了盒泡面,想了想还是没拿酒。
在等泡面的时间里,她坐在便利店的落地窗前,眼睛虚无地盯着某一处静静发着呆,嘴里机械地嚼着鱼丸。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莫名就能看到一些隐在暗处的风景。
令夏揉了揉眼,她怀疑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
要不然,她怎么会看到盛祈的大众车。
就在对面街道的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