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见一位老朋友。”秦逐照说,“伊文,你在门口等我——”
“我不要!”伊文抢先拽住他的衣角,理直气壮地说,“我害怕。”
说实话秦逐照也担心独留伊文在外,这只灾兽会不会失手炸了黑市。他审视了伊文几秒钟,妥协道:“好吧。你跟我来,不许乱讲话。”
伊文满口答应。
秦逐照推开虚掩的店门,一股浓郁呛人的熏香扑鼻而来。
进门便是一列展柜,柜里陈列着各种型号的水晶球。绕过展柜,屋内纵深处燃着火炉,一名老太太背对着他们。
“真难得在店里见到你,「世界」。”老太太忽然转过身,干瘪的嗓音吓了伊文一跳。“更难得见你带了朋友。灾厄的火焰,它会给你带来极大的麻烦——”
“这事与你无关。”秦逐照打断,“好了神婆,说正事。”
他从随身挎包里拿出一本黑灰封皮的厚书籍,书脊上四个烫金大字:《邪神之罪》。
秦逐照说:“它属于灵术院禁书区,却被放在高年级藏书区的书架上。”
“也许是哪位学生借出来后放错了位置。”神婆接过书籍。
“你从灵术院毕业才过去几年,我假定你的记忆还不至于衰退到这种程度。”秦逐照面无表情地说,“学生必须得到校长罗伊·塞沃巴克亲笔同意才能进入禁书区,并且只允许现场阅读,不得将书带离。从积灰程度看,它像是在错误的位置放了几十年。”
“我记得管理员利弗逊先生每周都会核对书目,还有一届又一届的学生,竟然没有人发现……确实有趣。”神婆喃喃道,将脸埋进书页,深深吸了一口气。
伊文好奇地打量着她的动作,但他记着秦逐照的警告,努力憋住嘴巴。
“……嗯?嗯。”神婆像是发现了什么,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有趣,真是有趣。它被设定成隐形,直到它被某个特定的人看见——非常巧妙的灵术,设下这个机关的人一定精于此道。”
问题在于,是谁想要秦逐照发现这本书?
神婆从展柜里拿出一颗中空的水晶球,又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荷花布包,倒出一颗淡紫色的十二面骰。她念着含糊的咒文,深紫色雾气从骰子尖角冒出,释放着跟屋内熏香同源的甜到发腥的香气。
伊文似乎被香气呛到,捂着嘴憋红了脸。
神婆将十二面骰放进水晶球,倒扣在桌面。烧了大概有五分钟,紫色雾气在小球内扩散盘旋,逐渐凝成一个模糊的图案。
像是一个水滴状的挂饰,地摊上随处可见的普通款式,底部用花体字刻着两个波克斯字母,翻译成熟悉的地球语言则是:
K.H
“我只能算到这儿,剩下的你自己琢磨去吧。”神婆把卜算球丢给秦逐照,“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K.H,像是一个人名的缩写。
秦逐照盯着卜算球中的图案,直到烟雾彻底消散。很遗憾神婆不能算得更精确,但至少有了一些调查的头绪。
他将《邪神之罪》收回挎包,示意伊文准备离开。
当两人即将退出店铺时,身后再次响起神婆干哑的嗓音:
“「世界」,红衣魔导失踪了,你听说了么?”
秦逐照脚步微顿。
他回头深深看了神婆一眼,随即平静地回答:“沙盒世界,每天都有人失踪。”
两人离开店铺。出了门,摆脱那满屋环绕的浓郁呛人的熏香,伊文像是解除了禁令,大口呼吸着空气。
“都说让你在门口等我。”秦逐照斜了他一眼。
“咳咳咳,我没事……所以那个神婆就是你朋友?她是个占卜师?那本书是怎么回事?是你昨天留校值日的时候偷偷带走的吗?红衣魔导又是谁?还有——”
“伊文,你的问题太多了。”
“——还有,为什么她叫你「世界」?”
秦逐照沉默片刻,岔开话题:“时候不早,我们回学校吧。晚上还要继续值日。”
“你要跟我一起?”伊文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可是,你不是骗高昱礼替你吗?”
“你更想跟高昱礼一起?”
“当然不!”伊文飞快地说。看得出灾兽内心十分喜悦,扬起的嘴角控制不住溢出了两颗火花,他连忙捂住嘴,心虚地眨眨眼。
秦逐照:“……”就这自控能力,他怎么敢放心让伊文跟高昱礼独处。
而且——他瞥了眼挎包中的《邪神之罪》——神秘的K.H究竟有何含义,也许图书馆里藏着更多的信息。
……
可惜秦逐照失算了。
本以为设置在《邪神之罪》上的灵术非常巧妙,设下机关的人绝非无名之辈,历史上一定有所记载。然而直到值日结束,他翻遍了近千年的著名灵术师名录,仍然没有找到哪一个人符合K.H的描述。
只能从别的途径另找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