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坏觉得哪里不对,便只匆匆到后舱里看了一眼,但舱里没有人,张灏不见了。等到他再出来时,发现所有人都面朝着他的方向,一个个面色白得吓人,像是在罚站。
吴邪看见他,急忙喊道:“别看!好运回头!”
但已经来不及了,李坏看见了那艘破破烂烂的船,和他们这条船的规模差不多,生着厚厚一层白森森的脏污海锈,看起来十分腐朽。它像是随时都能散架,化为海面上的一堆人造垃圾,咯吱硌吱的怪异声响不停响起,却还是坚持着想靠近这一艘铁皮渔船。
李坏没有回头,因为那就只是艘破船,除了载了点多余的不明生物。他又对吴邪说了那句话:“这里有东西。吴邪,就在你旁边。”
吴邪一惊,下意识远离阿宁了几步:“好运!这宁小姐怎么就、就不是人了!”
“什么不是人?”李坏已经走到他身前,准确地看向一动不动的阿宁,却见她目光呆滞,像是看到了船舱里有什么,然后被吓傻了一样,“我是说她身上有东西。不要乱想。”
他伸手抓去,阿宁却惊叫一声,蹬蹬蹬退后几步躲开了李坏的手,动作格外怪异,有种四肢不协调的感觉。李坏觉得有些眼熟,立即跟上前,阿宁却毫不犹豫往后软软一倒,居然就要翻进挨过来的破船里去。
李坏只来得及抓住她一条胳膊,但手下的力气——拖拽着阿宁的东西力气很大,未免拽断阿宁的胳膊,李坏也跟着翻进了那只破船里。
两人动作幅度大,一进船就压破了一片陈旧的甲板,李坏以手臂借力,再一蹬船舱的墙壁,勉强让两人下落的趋势慢了点。阿宁摔在地上,这时船身重重一荡,她痛叫了一声,散开的乌黑短发里突然探出两条怪异的东西,那东西被轻巧落下的李坏一脚踩住,他借着甲板上落下的朦胧黯淡的光看去,只能根据露出来的那部分判定这玩意看起来不是植物,外壳似乎有点硬质化。
李坏下意识伸手想摸一下,那东西当即弹跳起来,硬硬的触感飞速袭上他的手指,这瞬间,他与它仿佛《创造亚当》那副画。但李坏反应也快,碰到的那刻就疾退闪开。心脏怦怦跳得很快,完全是差点被突脸吓出来的。
躺在地上的阿宁终于清醒了过来,她摇了摇头,痛苦地坐起身,还有些茫然:“怎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李坏不答反问:“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对?”
他皱眉盯着垂在女人发间摇摇晃晃的长条状物体,那东西刚好在阿宁的视野盲区,看起来居然像是一双肌肉萎缩后又被风干掉的手。这令李坏想起遇到过的九头蛇柏的藤蔓。
它在李坏的视线下慢腾腾缩回了女人的短发里,有点像是收敛步足的蜘蛛。顿时,他被自己的想法恶寒到了。
阿宁还毫无感觉,她站了起来,有些神色紧张地说:“我只感觉身体往鬼船上翻,一翻过去,头脑就不清醒了。”
这艘烂船的船舱里也结着许多的海锈,李坏注意着与她的距离,指使她去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可能是因为已经吓懵了,阿宁居然也失去了在船上隐约的颐指气使,乖乖到处翻腾东西。
她一边翻,一边说:“李先生,这么厚的海锈,里面的东西都腐坏了,以我的经验来看——”
“好运!”甲板上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响亮喊声,“好运!你没事吧!”打断了阿宁还要继续的话,这声音咋咋乎乎的,没有技巧全是感情,一听就是吴邪在叫。她心说真像个离不得人的孩子。
但显然这份情感是双向奔赴,因为下一秒,李坏抬头也喊了起来:“吴邪!你注意脚下!别掉下来了!”
话没说完,甲板早已不堪重负,吴邪一脚踩空,嗷的一声直直摔坐了下来。有前车之鉴,虽然李坏很想帮忙,但还是果断让开了。
他和阿宁看着湿漉漉的吴邪摔到地上,居然把后面一间舱房的木隔板也坐碎了,整个人瘫在一堆碎块碎屑里。吴邪摔得七荤八素的,李坏又把他拉起来,连忙问:“你怎么一个人就过来了?”
“张秃、张专家帮我过来的,没想到他年龄大,身体还挺利索的,要不是他仗义,船老大就带着船跑了……”吴邪表情扭曲,眼泪花都飚出来了,他龇牙咧嘴地说:“你没事就好。好运,我们快点回去吧。”
他说着,突然伸脖子看向李坏背后,疑惑道:“那个女的没事吧?她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李坏还没回头,吴邪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爆鸣,差点没把李坏耳朵给喊聋了:“操!什么鬼东西!她头发里怎么长出手了啊!她还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