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魂蛊跟随着欢尽离离开,但那蛊虫亦将在天上窥探到的罟山全景统统传输给了白衿何。白衿何阖目在那全景中略微探查,便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
这罟山之中…….竟当真有人在养蛊。
且那蛊场也着实有趣。
以山上清湖作蛊场,以哀念痛苦作蛊虫。
当真有趣。
白衿何睁开眼,他看了眼这所达之处的周遭环境。
孤舟荡于清湖之上,湖面雾气弥漫,那雾间隐隐有扭曲变形的明月,可此刻分明为白日,那明月另此景变得如同梦中虚假的遐想,可白衿何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明月之上,正攀爬着数只蛊虫。
那蛊虫并非常人能接触到的蛊。
那蛊名为痛凄蛊,乃是毒蛊堂蛊集上所记载,那蛊极难训驭,记得当初白衿何正当年少,他在破缠观方学了数十载,正是野心勃勃、妄想将那蛊集上的难蛊尽数训驭而出,但那痛凄蛊,便是白衿何第一个彻底放弃的蛊虫。
仅因,他未有足够的痛苦。
那痛凄蛊,是要用痛苦饲喂的。且数万只痛凄蛊,也未必能有一只是当真能称得上是良品者。
因着纯粹的痛苦,难得。
如今,却叫白衿何在这凡间见到此蛊。且那明月之上,少说也要有八九只痛凄蛊。这如何能不叫他慨叹。
他这出观,当真是正确的选择。
白衿何驻足在那孤舟之上。
他嚅嗫了下嘴唇。
训蛊令自口中而出。
那痛凄蛊却丝毫不受影响,行动依旧自如,它们攀爬在那明月之上,如同正在觅食一般。
半晌,那明月便残缺一块,如同刚刚摔破的壁玉般清润却有缺。
耳畔此刻偏偏传来呜呜的风吹声响,那声音如凄怨的哀鸣、似含怨的呜咽。
白衿何的衣角被那风吹起。
白衿何开口说道:“痛凄蛊当真会痛不成?那心痛如绞的滋味它们可曾尝过。”
说罢,白衿何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很淡,却被那风吹得一瞬扭曲成了哭鸣。
白衿何淡淡地垂眼看脚下孤舟所驶向的归处。
这清湖不大,在这罟山上,这清湖甚至还未有那人间凡人的一处居所宽敞。因此,这孤舟漂泊其中,倒是像被困束的囚徒。
白衿何一跃,他便重回岸上。
而后,他挥袖放蛊,一瞬间,那明月上的痛凄蛊如同嗅到了佳肴美馔的香气一般,攀爬到了那湖面之上,蛊虫未沉,而是在那湖面上稳稳当当地爬行,未溅起丝毫波澜。
它们直奔着白衿何便来了。
白衿何便站在原地,眉眼间隐隐有渐起的兴奋,他眸底暗色愈发浓重。
白衿何轻唤了声:“蛊来,食魂,饲恶,求生。”
那冲锋在最前头的三两只痛凄蛊便瞬间被焚灭成了灰烬。便在那蛊死刹那,那吹来的风愈来愈烈,三两股散风如同利剑一般直接冲向白衿何的颈间,白衿何不躲不避,而是抬起右手抵在颈前,任由那风吹刮在他的手背之上,留下数道见骨的伤痕。
白衿何周身的万蛊咒未现。
这风……无杀念。
那究竟是为何。
白衿何嗅了下他手背上溢出鲜血的腥味。
无魂蛊作用时应留下的气味。
也就是说,操控这风的并非是痛凄蛊。
白衿何抬眼觑那依然复原的明月,轻轻笑了声,他左手抚过右手手背,蹭掉那层鲜血。而有几滴血便在这动作间落到了孤舟之上。
那剩余几只痛凄蛊瞬间便涌到白衿何的脚边,朝着那血液奔去。
白衿何垂眼见那痛凄蛊痴狂之态,又笑了声,心中似是有了个猜想。他便挥袖放火,将那几只痛凄蛊彻底灭了个干净。
白衿何一跃便入了那清湖内。
但白衿何沉入了那水内后,却仍如同在岸上一般,呼吸并未有任何不适,只是,他那呼吸间,能感觉到气息中有着湿漉漉的潮气。
难不成……是幻景?
白衿何自然张开双臂,而后,他倏地用力,向前一扑,这水内分明并无他物,但白衿何却感觉到他撞上了什么东西,而他撞到那处除了水还是水。
白衿何了然。
“花蛊弑主。”白衿何轻声说道。
下一刻,便见白衿何的胸膛中汹涌出大簇诡谲妖艳的鲜花,那花的花蕊处沾满鲜血,花茎深扎于白衿何的胸膛之中,贯穿,弑主。
白衿何唇角有血液溢出,被花蛊弑杀的痛在他体内传遍。白衿何阖眼,眉眼渐渐得变为死寂的苍白。
白衿何瞬间便了无生机,而他周遭的湖水也在渐渐消失。
“靠!你使诈!”
白衿何霎时睁眼,便右手召蛊,向前不留余力地用了计杀招。便听见耳边传来这一声惊呼。
白衿何的动作未停,他被那花蛊弑杀的痛可不是虚假的,当然要有人偿还回来。
一位面容仍显稚嫩的少年一边躲着白衿何那迎面而来的杀招,一边高喊了句:“你不是已经死了!不然怎会来到这罟山顶,你这人怎得能心机如此深沉,竟用装死来引我的蛊来将你带到此处。”
“……不,不对,你装死的话,我的蛊又不是蠢货,总会识出来的!你…….你已经死了!!?”
“你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