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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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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巘邃炁之间,隐隐见着白衣者撑伞而至。

伞上隐隐有着迸溅上去的粘稠血迹,干涸了半分,在纸伞上仍显骇人。

衣摆乘风终落,拖于泥泞小路之间。

白衣者稍抬伞,半露出其冷淡漠然的面容。

他眼上以白布条作覆盖,叫人看不见其眼膜中究竟有何神色。

或许,这是个瞎子。

但白衣者于曲折崎岖之径而过,却未见半分慌乱,此行路上数十阵法也皆被其巧妙躲过。

由此看来,白衣者又较明目者更显灵活。

“何人至此。”

身着青袍,高束马尾的少年陡然而至,提剑立于白衣者身前,拧着眉头紧盯其动作,攥剑的手微微用力,只待那人稍有动作,便提剑而上。

“欢尽离。”白衣者自报姓名。

少年闻此,眉头紧蹙。

欢尽离,恶鬼堂左护法。

恶鬼堂与他毒蛊堂未见来往之期限百有余年,今日,恶鬼堂来人,若说无所求、无所谋,他怎敢就此相信。

且来者为欢尽离。

少年难免猜忌。

“前来所为何事。”

少年稍后退两步,他足下正立阵法,绝杀之阵,蛊虫千数,欢尽离若入此内,他定叫他有来无回,为毒蛊堂立一大功,并借此功名请求长老放他出山前往人间历练,岂不快哉。

少年思此,更觉灵魂之中已然燃起战意。

欢尽离淡淡开口道:“此番前来,欲借牵魂蛊一用。”

少年当即冷哼一声,道:“牵魂蛊岂是你这般俗人想借便可借来的,若欲借牵魂蛊,那便拿你恶鬼堂的绞魂笼来换,否则,莫要说这等笑话来脏了我的耳。”

被个半大的少年这般嘲笑,欢尽离脸上不见半分愤懑,仍是未见波澜的平淡,他启唇道:“千年已过,三堂又当诞新主,而人仙魔三界此时也必将又现劫难,若我三堂此时生了隔阂,自相残杀,而非彼此相助,则大难之中,或许新主还未确立,三堂便已自断命脉,沦为天下笑柄。”

“我恶鬼堂新主之魂已生,此刻方在鬼煞池中受万鬼撕咬,然新主魂体脆弱,此刻竟散了一半,便欲求牵魂蛊来一用。”

欢尽离顿了顿,又道:“悲神堂新主也已诞世,想必毒蛊堂新主也已诞世,我三堂前主从孩提之时,便以友人之名相称,并肩将三堂之名彻响三界。”

少年直接打断他,嗤笑了声说道:“你这是将百年前三堂决裂血杀之景通通当作了画本中的故事,否认了那些厮杀的存在吗,当真是函矢相攻。”

欢尽离话音仍旧平缓,道:“百年前的血腥已散,三堂前主已重归于好,不出三个时辰,你便会听见天际之上三主之言,总之,三堂新主将一同于破缠观成长,以三主共同为师,今日我来借牵魂蛊,也是三主知晓的。”

欢尽离微微扬起下颚,他似是嗅了下伞边的气味,而后抬手触碰了下纸伞之上的血迹,他捻了下指腹。

新主已亡。

欢尽离此时才稍微蹙眉,流露出些许情绪。

他挥手,白衣袖间即刻生风,风化作厉鬼冤魂,直冲少年面前毫厘之处。

少年还未来得及躲入数重阵法之下,便已成一缕哀嚎之魂,连尸骨都未能得幸留存。

欢尽离见少年死得如此轻松,唇间吐出句:“空寂痴,你那爱乔装的把戏怎得此时未用出来,若非觉此黄毛小儿有些许可能为你所扮,我何至说此些废言。”

“如今恶鬼堂新主已亡,虽说这为恶鬼堂择新主常有之事,但再应另一位新主,要待鬼煞池万鬼重灭之际,若任其为此,待毒蛊堂与悲神堂新主名声鹊起之时,我堂新主或许还未降世。”

“既然你当真敢以无名小卒作诈来拦,那我便破你阵法、杀你万蛊,掳你新主来祭鬼煞池中冤魂,来助我新主早日临世。”

欢尽离俨然忘记其方才刚说的那番言论,消散了他亦欲维持三堂和平的假面。

欢尽离断四魂、灭三魄、破万阵,白衣已如入血池而出,尽染无边红渍。

空寂痴此刻方才出面,他着女子红衣,面若桃花,但他唇间吐出字句尽是杀意:“欢尽离,你没有脑子,没法辨认,耽误了时机,怎得怪罪于我毒蛊堂,你当真是个不可理喻的泼妇,是个应当处死的祸害!”

“掳我毒蛊堂新主,也应看你有命与否!”

毒蛊堂三千蛊丝皆穿欢尽离残魂,捆束、绞杀。

空寂痴周身地面遍布黑小爬虫,他赤足而立,虫群中央,只为他玉足留出空间,簇拥其中。

“区区恶鬼堂,当真以为便可出入毒蛊堂绝地如无人之境不可,哼,欢尽离,千年已过,你还是这般自负得惹人讨厌又惹人怜爱,区区爬虫罢了,却又总妄图一手遮天,我毒蛊堂岂是无人!”

“况且你那字字句句,何其搞笑,三堂堂主确实如你所说,相伴百年而立,但三者积怨已久,恨不得持剑折节而亲手杀了彼此,又怎会如你所说那般冰释前嫌、欲令三堂新主再如同他们一般相伴长大。”

空寂痴抬手轻缓地抚摸了下他及腰黑发,温声细语地接着说道:“你个恶鬼无骸骨,那便以魂饲喂我的乖宝宝们吧,正好免得我去亲自清理污秽。”

空寂痴话音刚落。

转踵间。

欢尽离魂散泯灭。

只余纸伞遗留在风中,颤颤巍巍地飘离。

但空寂痴神色瞬变。

“脱魂而离,欢尽离当真是受三堂之主所托,三堂之主当真重归于好?”

“荒唐,何其荒唐。”

空寂痴刹那心悸一阵。

“新主!”

空寂痴甚至顾不得他因狂风骤起而凌乱的发,转身便挥袖踏云而上。

蛊泗殿空了。

新主被掳。

空寂痴下意识地便欲唤牵魂蛊来锁周遭生魂,但他在即将割破手腕来以血引蛊之时,他陡然思起堂主曾言——

“天下无双当由三堂之主来当,虽我三人已因年岁中的功名权势而积血仇,但我三者仍记这三界共主仅能从三堂之中诞生,这是我们三人年少时曾许下的少年肆意,虽千年后的我们早已浑浊不堪,但约定犹存、誓言仍在。”

或许……

欢尽离所言为实。

那新主…….

算了。

新主与堂主相较,仍要令人赞叹句天生为蛊主,说不准,欢尽离真下了杀心之时,新主也仍能有唤牵魂蛊的潜力,并以此反杀。

空寂痴看了眼他足边沾上的泥土。

新主无碍,没必要多加担心,他此刻只要把自己洗干净、做个漂亮的护法便可了,其余的,都留给余沽来和柳未清那两个平时只养蛊、不用蛊的闲人去做便好了。

空寂痴理理凌乱的鬓发,挥挥手将半数蛊虫收回袖下,扬着唇,轻声哼着人间青楼常吟的嗔痴情曲,归入了自己的殿宇。

殿宇巍峨,周遭瞬间笼罩住无边迷雾,一切尽然消散其中。

在看去,此刻眼前只余荒地孤烟,何来方才那玉楼金殿、蜂房水涡。

只有一只无形的白蛊虫,在荒土之上爬行,缓缓展开轻薄的羽翼。

呼。

不知何人在天上吹出口气,便就此成风。

风起了。

白蛊虫便随风而起。

天上的人观着白蛊虫,慈眉善目,弯眼而笑。

去吧。

去寻新主。

去助新主辉三堂之名、立三堂之上。

去助新主成就天下无双。

白蛊虫落入个七八岁大的男童的袖中,它收起羽翼,轻缓地趴伏在男童手臂肌肤之上。

欢尽离的灵魂纠缠扭曲成错综黑雾,黑雾收缩聚拢,渐渐成了人形,成了欢尽离的容颜。

只见欢尽离白衣依旧,一尘不染,纸伞仍在左手之中,抵着吹过的风,而其右手,正抓着那男童的衣襟。

欢尽离的手指还未来得及成人形,血肉还未复原,指骨锋利灼目,指尖处的白骨插入男童脖颈皮肤下毫厘。

男童感知着脖颈处的细微疼痛,未曾哭、未曾闹,他转动着眼眸,缓缓地看着四周那些他从未窥探过的景象。

他自从穿书过来后,还未曾仔细地看过这外面的世界呢。

不,又或许应该说———他压根儿没机会看。

堂内严密监察,若非堂主下令,那空寂痴便笑眯眯地否了他要出堂见见世面的申请。

他现在还并非什么身处尊位的大佬,他只是个还只有资格自称蛊奴的新主预备役罢了。

是的。

这男孩是穿书进来的。

他名叫白衿何。本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在社会上唯一的生存技巧就是善于发疯伪装,在房贷车贷的压力下直喊“他要累死了”。

没成想。

他没被累死。却也真的死了。

还顺便穿了个书???!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第一次出门见世面,竟然是被人掳走!!?

还是有生命危险的!!?

“你是谁。”白衿何翕动嘴唇,稚声问道。

欢尽离瞥他一眼,未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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