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丧仪落下帷幕,以薛氏为首的世家及朝臣早早摸清了当下的时局,顺着李淮水的心意在你朝堂上屡次三番请求幼主称帝。
李淮水心中正是此意。
此时她上无刘太长御压制,下无朝臣反对,全然是扶持幼主登基的绝佳时机,是以她便佯作几次推辞,最终无奈的亲手操办了程子渺的登基仪典。
而在以薛敬之为首的一干人等的一再请求下,程子渺只需为玉姝守灵三月便可登基。
程子渺登基,李淮水能作为内舍人,又有朝堂上的支持,可以说是与薛氏二分天下而治,权势一时如日中天。
只是即使如此,她依旧是住在原来的小院,不曾搬进朱雀殿的偏殿日日近前照料幼帝。
这日,李淮水处理公务完毕,夜半返归她那间陈旧小院。
跨入院门,不过数十步,便远远见到主屋窗中透着点点昏黄的微光。李淮水见此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也不知为何只觉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许是心中记挂着房中的人,李淮水快步上前,却在门前停下了脚步。
她抚了抚胸前的衣襟,又正了脑前的抹额,这才伸手去推门。
谁知她这方手才刚刚抚上门板,木门便“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
李淮水保持着伸手推门的姿势顿在原地,倏然抬眼看向房中开门的人,果然见到了身穿月白深衣、外披藏青薄衫,手持书卷正看向她的薛仪安。
“呃… 这么晚还未歇下?”
面对薛仪安,李淮水迅速调整了表情,向屋内迅速扫视一眼,询问起来。
薛仪安似是看透她的心绪,却也并未拆穿,只侧身让开,示意她进来:“嗯,你今日比往时更晚些。”
见薛仪安态度这般好,李淮水心中也不自觉的放松起来。
要知道薛仪安刚被薛敬之当作礼物送入内宫时,还是一副不言不语、无知无觉的模样,一连十日都跟她说不上一句话。
如今不知怎么,慢慢竟也有所改变。虽依旧不算热情,却总算是一改此前的沉默疏离。
薛仪安有此变化,李淮水心中自然疑惑。只是他有如今的境遇,怎么说都跟她有几分关系。
加之在势微之时,薛仪安几次三番对她手下留情,而她却为了夺权欺骗打压薛仪安,怎么算终究都是她对他有所亏欠。
但即使如此,李淮水也从不后悔如今一路而来的选择与作为。
毕竟她如果不这么做,如今沦为禁脔的便是她了,更遑论这一世登基称帝了。
怕是到时她玩不成模拟器的任务落得个身死魂归的结局,还要堕入畜生道,生生世世不得转生。
“看起来,今日政务格外繁忙?”
李淮水落座后还有几分不适应,薛仪安见状便为她倒了一杯香茗,率先挑起了话头。
“日日不都如此,只是今日更晚些。”
二人简单闲谈一番,气氛竟然能格外的融洽,令李淮水不由自主浑身放松了下来。
屋内陈设清雅,这原本属于她的住所,此时在她的默许和放任下,已经完全变成薛仪安的居所。
一应物件摆设,都是薛仪安的痕迹与品味。
看着屋中的景象,李淮水鼻尖传来丝丝缕缕淡淡的香气。
“这燃的是什么香?倒是没见你用过。”
“近来无事随意调制的,你可还闻得惯?”
李淮水倾身去看身侧的那一盏香炉,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似是并没有放在心上。而薛仪安见她这副模样,倒是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角。
闲话半晌,李淮水见时候不早且薛仪安面带倦意,便识趣的起身,准备去常住的偏房住上一晚。
谁知向来不曾阻拦过她的薛仪安今日竟破天荒的开口挽留:
“夜深露重,不必麻烦了,便在这里歇息吧?”
薛仪安有此一问,李淮水心中莫名的泛出喜意,面上却依旧是如常,只点点头,双腿一弯,又坐了回去。
她捧着手中的茶水,眼看着薛仪安起身进入内室为她取出寝衣,立在隔断前望向她。
这个意思…不会是要亲自为她宽衣吧?
李淮水以往哪里受过薛仪安这等优待?
就算是抛开薛仪安刚被送来时的冷脸相对,她也从未受过如今日这般的待遇。
“不必劳你做这些事,唤来宫人侍婢便…”
不待李淮水将话说完,她的双手便被薛仪安上前握住,轻轻引着近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