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水心中有鬼,这话听在耳中简直是就差指名道姓了,是以她眯了眯眼,好似轻叹了口气般轻笑一声:
“这是说哪里话?既然是前去拜见刘长御,又怎能空手而去?还请稍待。”
言罢李淮水根本不管北宫几人的反应,转身便返回了东宫之中,换了身行头这才再次出现:
“还请带路吧。”
北宫众人对李淮水换身衣裳的行为并未过度怀疑,毕竟是去刘长御,换身衣裳也是为了不失礼,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有李淮水自己知道,她这趟返回东宫是为自己换了件最难穿脱的衣衫,甚至还在身上藏了包猪血以备不时之需,生怕到避无可避之时,刘长御又会做什么令她为难的事。
除此之外,她还在怀中放了本许久之前玉姝亲自批阅的一份奏折,只等若是需要在北宫与刘长御对峙时拿出来。
北宫距离东宫倒不算很远,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李淮水便又来到那熟悉的北宫主殿。
今日刘长御身穿一件天青色素雅薄袄,立在一株未开化的梅枝旁摆弄枝干。
刘长御如今虽已年近三十,但显然平日没有懈怠保养,看上去倒是依旧风姿卓然,清俊淡雅。
只是就算长得再顺眼,李淮水一想到这是先帝遗孀、玉姝的养父、熟男人-夫,她就实在是没有丝毫兴趣。
不说在她心中如月光般清澈皎洁的蔺如晦,就算是薛仪安在她的心中那也比刘长御更易接受。
说到底,她心中还是十分介意刘长御的身份这件事的。更何况,她刘长御也属实不对她的胃口。
“奴婢水芙没见过长御。”
刘长御早知道李淮水到来,却依旧抚弄着梅枝没有任何回应。
李淮水见此便也跪伏在原地,静静等待刘长御开口。
既然北宫的宫人能够在东宫侧门口对她说出那番话,那背后定然是有刘长御的示意。她代替玉姝批阅奏章的事恐怕已经被刘长御知晓,此番唤她来,很可能也与此事脱不开关系。
越是这种时候,李淮水深知月不能自乱阵脚,于是就这般“敌不动,我不动”的与刘长御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
许是刘长御觉得向李淮水的施压已经足够,终于收回了摆弄枝条的手,语气平和的开口:
“这些日子,水芙怎么不曾来往北宫?”
见刘长御没有叫自己起身,李淮水便继续跪伏在地答话:“奴婢供职于东宫,平日少有往来北宫之须。若长御常有吩咐,不若奴婢留几个可心的人手为长御传信。”
“呵,是吗?”刘长御将手中一截小小的树枝捏的折断,语气却依旧平稳“可是本宫的差事,恐怕需要水芙亲自去办。”
“长御取笑了,您身边能人辈出,哪里非奴婢不可?”
“非也,本宫身边可没有能批阅奏折的女官,这可不是非水芙不可?”
此话一出,李淮水默了一瞬,心道果然,刘长御已然知晓送进东宫的奏折都是她在批阅。
只是东宫之中她曾一再把控,又是什么时候被刘长御钻了空子布置了人手,从而得知此等事情?
顾及不上细想,李淮水脑中急转,只得先应付当下:“长御何出此言?奴婢不过一介罪奴,如何懂得这些?即使偶尔在殿下身侧侍候,也不过听一耳朵尚且云里雾里的,更遑论批阅奏章了。”
“啪!”
话音刚落,一本金红的奏折被刘长御留在了李淮水面前的地上。李淮水见此不由抬眼望向上首的刘长御,却见他扬了扬下巴:
“打开看看。”
李淮水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却依旧在强自镇定后拾起了那本奏折。打开一眼扫过,果然是她前几日批阅过的一本。
只是即使如此,上面的字迹也是李淮水刻意仿照玉姝所写,一般并不会这般轻易被识破。
于是李淮水表情毫无变化:“这是…殿下批阅的奏折?为何在此处?”
“事已至此,你还要欺瞒本宫?”
李淮水装傻充愣装不下去,只好闭嘴沉默,但刘长御显然并不放过她。
只不过刘长御见李淮水沉默不语,也并未苦苦相逼,反倒是缓和了语气:“你可知这是大罪,若是揭开来,你这条性命怕是都保不住。本宫知晓姝儿不勤于政务,你在旁协助也是辛苦。倒不是有意为难你,只是…这毕竟不是小事…”
话到此处,刘长御虽然语气松动,但显然还有未尽之言等着李淮水意会。
李淮水也明白刘长御三番五次传召、又在今日以此要挟是为了什么,便轻轻一笑,开口间用上了“妖言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