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来,今日朱雀殿的殿顶怕是都要叫你们掀了。”
禁军统领不敢接话,只为薛公让开了进入朱雀殿的路。
见老人在薛仪安的搀扶下缓步进来,李淮水这才敢进收回了视线,退回玉姝公主的身边。
“老朽来迟!太女殿下勿怪!”
甫一来到殿内,薛公毫无表情的面上便带起了一抹慈祥的微笑。他的目光全然停留在玉烛的脸上,丝毫没有看一旁的程衍与玉姝一眼。
“竟惊动了薛公,是我的罪过!”
玉烛在薛公面前显然收敛许多,甚至就连先前嚣张枉为的程衍也变得默不作声。
“陛下她…”
薛公不言其他,上来便是直奔主题,一双浑浊的眼凄凄的遥望着床榻之上的女帝。
“母皇她…仙去了…”
“什么…”
玉烛言罢赶忙来到另一边,与薛仪安一起扶住颤颤巍巍就要倒下的薛公:“事发突然,薛公节哀,还是要为母皇早办后事的好,莫要再生枝节了。”
言罢玉烛遥遥望了一眼殿外停留的众卿,示意薛公站在她这边,先将女帝入殓下葬再言其他。
“不…”
薛公进入殿上后没有给过其他人一个视线,此时甚至没有给程衍说话的机会,便点了点头:“是该如此,此事理应由太女殿下操办,即刻便开始吧。”
薛公这话一锤定音,完全无视了殿上其他几人的想法。但即使如此,程衍也在萧贵君的暗中制止下并没有冲动发作。
玉姝与李淮水则更是未发一言。
… …
女帝忽然驾崩,消息几乎一日之内传遍京城。
因为有薛公的帮助,玉烛将丧仪办的十分迅速且妥帖。而在这段时间内,程衍竟破天荒的没有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但明面上看着安静,不代表背地里安生。
李淮水再一次收到了刘姑姑的来信,这次乃是刘盼儿亲自送到她的手中,显然非同小可。
李淮水身处在偏僻破败的宫室中,看着不远处的刘盼儿,吐出了几个字:“我不知。”
“你究竟是不知还是不愿说?”刘盼儿闻言瞪了她一眼,想起了上次荷包中的绣花针“你难道这般狼心狗肺,忘了干娘的提携之恩?”
李淮水不知刘盼儿为什么对她有这么明显的敌意,却依旧语气平淡的道:“不知道便是真的不知道,陛下的遗诏、薛公的心思,我这个小小女官如何得知?”
“遗诏不知道,薛公的心思你也不知,那薛郎君的,你总是知晓得吧!”
“那更不知晓了。”李淮水咧嘴一笑“薛郎君那等人物,我哪里攀得上?”
刘盼儿明显不信,满眼都是“你长成这副妖妖俏俏的模样,竟一点没用处?”的质疑。
李淮水:以貌取人是吧?
不耐烦与刘盼儿纠缠,李淮水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准备返回披香殿。临走前扭头对刘盼儿提醒一声:“太女殿下三月后进御,薛公及众卿之意,守孝一年便可登基,刘姑姑快些想想退路吧,否则来日太女登基后,恐怕…”
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后,李淮水便迈步离去,只留刘盼儿一人在原地胡思乱想。
待返回披香殿,李淮水一改此前面对刘盼儿的淡然,面上反倒是多了一丝愁容。
自从玉姝第一个进入朱雀殿,发现女帝身死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流言,竟有人称玉姝没有讲出实情。
女帝缠绵病榻多时,在玉姝公主面前咽气时,曾交代了最后一句遗诏。
李淮水察觉到这个流言在宫内流传时,立刻变派人调查了出处,谁知查来查去,查到了那日随同玉姝一起进入朱雀殿的女官身上。
而那女官此时已经在女帝驾崩后自裁而亡,闹了个死无对证。
女帝根本不是当日驾崩,根本就是早已经身死,却被玉烛公主瞒下。朱雀殿上那日,玉姝根本不可能听到任何女帝临死的遗诏。
李淮水心知这点,但众人不知。一时之间玉姝就这么被推倒了风口浪尖,而她又说不出遗诏究竟是什么,便被人当作是心中另有计较,日日夜夜不曾安生。
李淮水这方正想着如何破开玉姝现下的窘境,分了神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人,竟就这么撞了险些上去。
好在来人反应迅速,一把扶住了李淮水的肩膀,才叫她避免了一头磕在别人下巴上。
“唔…”
被熟悉的茶香包围,李淮水不用抬眼看也知道是谁。
“不过几日不见,水芙姑娘终于与在下摒弃前嫌,只是这表达方式实在是令在下意外。”
李淮水抽了抽额角,向后一步从薛仪安怀中退出来:“岂敢与郎君置气,有哪里有摒弃前嫌一说?不过是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