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水几乎失态的轻唤出声,果然引的那公子回眸。
入眼是一张潇洒俊逸的面庞,虽也是凤表龙姿,但显然不是蔺如晦。
他见李淮水手捧漆盒呆呆立在原地,不由轻笑一声,向她点了点头,而后迈入了珈林苑中。
眼看着那公子消失在视野中,李淮水便寻脑中记忆无果,不由在心中苦笑一声。
现下已经过了近百年,蔺如晦又怎会还在世呢?
况且就她看过《九州纪要》中说,蔺如晦不足而立便身故,且一生未娶。
此人不仅不是蔺如晦,甚至不可能是他的后代。
“也许…只是气质与侧脸有些像吧…”
李淮水喃喃一声便回了神,捧着漆盒快步进了珈林苑。
园中的花圃前早已架起高大宽敞的幕遮,其下上手坐着的乃是一位年近四十的华服男子。
下首右侧坐着的则是二皇子程衍与玉姝公主,左边除了先前见到的年轻公子,还有另外两位面生的女子。
李淮水心知上手的华服男子正是萧贵君,便从一侧的小路上前,绕到了玉姝公主的身后。
“公主,奴婢将东西取来了。”
“啧,怎么手脚这般慢!”玉姝立时拧眉瞪眼,却因上首萧贵君看来,又赶忙收敛“好了!放下吧!”
“是。”
李淮水深知玉姝公主的性格如此,便放下漆盒,老老实实的垂首立在玉姝身后。
只听玉姝公主趁谈话的空档拿起漆盒,笑着向萧贵君道:
“前些时日儿臣听闻贵君夜里难眠、身子不佳,便在大慈寺味贵君求了一串多宝串,还望贵君能保重身体、康健安乐。”
萧贵君掌管后宫,又是女帝最宠信的贵君,什么珍宝没有见过?
多宝串虽然不算珍贵,但到底是玉姝公主的一片心意,他也就笑着命身边的侍者收下。
“还是玉姝有心了。”
不过一言而已,萧贵君便又将注意力从玉姝身上转移,看向了左边最上首、身穿紫色襦衣的年轻公子。
“薛小郎君可曾拜过宫中佛寺?”
玉姝公主见萧贵君没什么心思搭理她,一时间有些讪讪。
但她到底还算识趣,见萧贵君没有与她说话的意思便闭了嘴,同样将视线投向对面。
“不曾,小子初次入宫,尚还没有这个福气。”
“你初次来,倒忘了与你们介绍。”萧贵君好似才想起来似的,转脸看向坐在身边的程衍“衍儿,这位是薛公嫡孙,薛仪安。”
程衍虽然没有与薛仪安见过面,但早听过宰相薛公嫡长孙之名。
他此时已改此前文华殿上对待玉姝公主的阴阳怪气,端正有礼的起身:“原来是薛家郎君,久闻大名。”
薛仪安出身顶级门阀,又是家中嫡长孙,却看不出丝毫傲气,只恭敬的向程衍行礼。
“不敢,在下一届白衣、身无长物,承蒙殿下不弃。”
萧贵君对薛仪安照顾十分周到,对比起玉姝公主不知好上多少倍。
他们三人谈笑正酣,玉姝公主则在一旁干瞪眼,时不时的插上句话,似也想加入。
李淮水将几人的态度看在眼却并不甚在意,唯独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薛仪安。
先前匆匆一瞥看不真切,如今人在面前,李淮水则更加确定薛仪安与蔺如晦是完全不同的两人。
虽说乍一看样貌身段上确实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就薛仪安与萧贵君、程衍笑谈时的言谈,便与蔺如晦有十分明显的区别。
蔺如晦向来是清净有礼、博学端方的,虽然薛仪安也是一派翩翩公子、中正温和的模样,却显然比蔺如晦更懂得交际来往。
只看他三言两语便与萧贵君聊得投机,连一向摆臭脸的程衍也态度平和滔滔不绝,就知道薛仪安绝不是蔺如晦那种“老实人”。
心中有了定论,李淮水便不再关注薛仪安,转而将注意放在了他下首坐着的其余两位女子。
那二人不在秋水芙的记忆中,想来原身也是没有见过的。
她二人虽然不及薛仪安那般受萧贵君关注和喜爱,却也偶尔能够插上几句话。萧贵君与程衍倒也没有完全忽略和冷落二人。
如此一来,花苑中最无从适从的,竟成了想加入话题却又无从下手的玉姝公主。
李淮水知晓玉姝公主既不得女帝喜爱又不机敏聪慧,却没想到是这般显眼包,一时间轻轻闭了闭眼,懒得再看。
但也正是这么一瞬,李淮水正巧错过了薛仪安不动声色投来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