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巧芸坐在李淮水下方,将她与蔺如晦谈笑、不时一起逗弄阿稚的情形收入眼中,一时间连面前的菜肴也吃不下了。
陈巧芸身后的飞鸢时刻注意着她,此时见她表情不佳,就知道她又在因为蔺如晦吃心,于是借上前添酒劝慰道:
“小君莫生气,叫王上看出来总归不好。”
陈巧芸也努力调整自己面上的表情,端起手边酒杯时微微侧头看向飞鸢: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只是小君…定要这么做吗?”
飞鸢跪伏在陈巧芸身边,声音微不可闻,却依旧透露出几分惶恐和担忧。
“你只管将事情办妥,其他的不必管了。”
“是…”
陈巧芸言罢再不看飞鸢,只不时将视线投在李淮水与蔺如晦身上,见她和蔺如晦被阿稚洒了酒水在身上,便起身询问:
“王上可要更衣?先将阿稚交给奶娘吧,妾扶您。”
李淮水闻言顺势将阿稚交给身边的仆妇,自己则随意的向陈巧芸点了点头,轻轻扶住她伸来的手起身往后院去。
因身体一直不好,即使是生辰宴会,李淮水也只是浅浅喝了一点果酒。此时倒不至于醉到需要人搀扶,便在离开宴席后松开了陈巧芸的手,只与她一前一后走着。
二人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不多时便到了更衣的厢房。
陈巧芸似是料到会有此时,竟还事先备下了一碗汤水送来。
“王上,饮些醒酒汤吧。”
李淮水看着递来的瓷盅本并不想喝,但耐不住陈巧芸的劝说,便象征性的抿了抿。
她本就没对陈巧芸设防,转身便进了里间屏风后更衣。谁知才刚刚脱下外衫,便觉得头脑的有些迷蒙,小腹腾起一阵温热。
李淮水察觉到不妥,扶助身边的扶手便不再脱衣。
她鼻尖此时萦绕着一股进来时尚还没有的香气,越发让她觉得心头烦躁,直想一头扎进凉水里泡上一泡。
到此时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先前入口和入鼻的汤水、香气有问题了。
是陈巧芸?
李淮水立刻便怀疑上了劝她饮汤又亲自带她来更衣的陈巧芸,毕竟只有陈巧芸做这事毫无违和,又不被她设防。
果然,她这方刚强打精神让自己混沌成一片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
李淮水扶助扶手拧眉看去,果然是陈巧芸来到了她的身后。
不等她有所反映,陈巧芸便率先上前环住她的腰身。
“王上可是有些不舒服?妾替您更衣。”
李淮水哪里会任她摆布,立时便握住陈巧芸伸来的手将她推开。
“不必,唤下人来就是了。”
见陈巧芸只当没听见般不为所动,李淮水索性抓起外衫披上,推开她大步朝外去。
“王上别走!”
陈巧芸被她推的一个踉跄撞在了屏风上,艰难起身后便要追来。
李淮水推开房门,逆着光回身,一双凤眸锐利的盯着陈巧芸。
在她的视线中,陈巧芸此刻身上泛着代表恶意与虚伪的灰色浓雾,叫她心中一片冰寒:
“本王不追究你做了什么,但你若执意跟来,那便想好后果!”
言罢李淮水再不看她,转身“碰”的一声将厢房的木门合上便大步离去。
虽然表面上看着只是醉酒,但李淮水自己清楚她现下状态有多么糟糕。
本就是养了许久身体才有所好转,如今被陈巧芸用了这等药物与香料,她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无名火烧灼这五脏六腑。
陈巧芸显然早就支开了附近的下人,以至于她此时脚步踉跄的在园中走了许久却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随着药力的发作,李淮水只觉连视线都有几分模糊。
她深知不能再这般走下去,想要寻个地方暂且休息熬过去这一遭,便微微气喘着随意挑了一间厢房,撞开门闯了进去。
谁知她稀里糊涂不知走到了哪里,推门而入才发觉房中居然有人。
抬眼看去,正好与刚披上外衫、还来不及系起衣带的蔺如晦撞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