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彦听了这话并没立时反应,李淮水本做好了被季子彦赶出竹舍的准备,却不想他静默片刻后竟然请了他们进去。
“我这竹舍简陋,若侯爷不嫌弃,便进来坐坐吧。”
闻言李淮水忍不住面上挂了笑,颇觉高兴的下马进了竹篱院子,那副不值钱的样子看的胡呈誉都摇了摇头。
竹舍内一如李淮水想象中的那般简洁,一桌一椅皆是竹制。虽没有什么像样的陈设,但屋内十分干净清爽。
屋中的用具看来季子彦是一人独居,但李淮水四处观望时却在床边看到一个挂起的依兰风铃,那显然不是男人的物件。
她心中好奇但到底没有问出口,只与季子彦雨胡呈誉闲谈着。
季子彦虽然居住在偏僻的竹舍,却对近来廉阳乃至夏阳境内的大事一一知晓,他与李淮水聊起西北的战事,这才知晓她就要亲征西北,此次与胡呈誉是来辞行。
听闻李淮水亲征的决定,季子彦眼中情绪复杂。她试图读懂其中的深意,却很快被季子彦以倒茶为由避开了视线。
茶饮过半晌,几人的谈话也接近尾声,李淮水正与胡呈誉起身向季子彦告辞,转身之际却突然听季子彦莫名开口。
“你与他真的很不相似,若说起来,倒更像另一位故人。”
咋一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李淮水立时愣了一下,却在对上季子彦的双眸时心中一跳。
他此时面色如常,眼中却有一着无尽的思念与感怀。这些情绪似是冲她而来,又似透过她不知落向何处。
季子彦与她这副身体第一次相见是在罗府别院,他就算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世,却也绝对知道她不会是真的“李泊晏”。
但季子彦从始至终对她这个“冒牌货”的态度既不攀附也不揭穿,就似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关心似的到了今日。
既然不关心不关注,那他口中所说的“不与他相似”,这个“他”指的是谁?李泊晏吗?
那季子彦认为与她相像的故人又是谁呢?
季子彦曾经提过,他原在夏阳侯府供职,后才因为一些不愿提及的原因离开。那这位与她相像的“故人”会不会是原侯府的人呢?会不会是那个曾是夏阳侯的“李淮水”呢…
不敢再想,李淮水只觉心口扑通扑通的跳。
她来不及思索,身体便先一步收回视线转身离去。待与胡呈誉告别了季子彦,再次坐在马背上时才从思绪中挣脱出来。
这时她又想起竹舍窗边挂着的依兰风铃,忍不住询问身边的胡呈誉:
“你与季子彦是多年旧友?”
“倒也不算很久。是约莫三年前相识,那时季老弟的妹妹尚还在世…”
胡呈誉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随后小心的看了一眼她的脸色。
李淮水杯胡呈誉这般小心的态度搞的莫名其妙,遂追问:“季先生还有妹妹?是因何辞世?”
“季老弟他父母早亡,年幼时过的艰难,只这么一个亲妹子陪在身边、相依为命。我认识他时,便是他妹妹得了重病,便寻廉阳无人敢医,不多时便病重而亡了。”
听此李淮水心中更奇怪:“什么叫无人敢医?他不是在侯府供职?难道连医师都请不到?”
此话一出,李淮水立马见胡呈誉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侯爷,您…不记得了?”
这话叫李淮水心中一怔,再加上胡呈誉那难以言喻的眼神,仿佛在说“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居然忘了”。
思索一瞬她立刻反应过来,胡呈誉知晓当年之事,又只当她就是李泊晏,这才有此反应。
那时她应当早已身死,这才什么都不知道。
恐怕季子彦妹妹的死与李泊晏有关。
“季先生的妹妹闺名唤做什么?”
“季依兰。”
… …
转眼又是三日过去。
从梁州、豫州调来的大军及粮草急行赶来,即将在廉阳城北的怀亭会师。
李淮水一大清早便身穿戎装披上轻甲,乘着她的乌云踏雪奔往怀亭。
她带着胡呈誉为首的暗部及一队亲兵抵达怀亭时,却在亭中见到了一个清瘦的青色身影。
“季先生?”
“季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