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朝遗贵”天赋在那时突然触发又是因为什么?是否与罗百善对她所做的事有关系?
稍作思索,李淮水还不得要领,索性先停住脑中的胡乱猜测,抱着衣物转到屏风后头去换。
管他是何心思,且先换上也许便明了了。
李淮水这方刚刚将衣物穿好,还没来得及戴上手中的白纱帽,门便传来小厮粗鲁的拍门呼喝声。
“在里头磨蹭什么呢!快些!”
不等李淮水转出屏风去开门,房门便被一脚踹开。
只见为首的小厮进了房内一侧身让出身后的路,便有几位端着脂粉头油的丫鬟进来,将李淮水按住坐在桌前。
其中一人手中甚至抱着个铜镜放在李淮水面前,开始为她擦脸梳头。
“这是做什么!诶!别给我抹粉!”
前后左右四个丫鬟围着李淮水,一边为她梳头一边抹粉。她一人难以抗拒,最后只得任由几人摆弄。
好在四个丫鬟手脚麻利,很快便为她戴了顶假发束在头顶,并将白纱帽戴上。面上不知简单画了些什么,令李淮水忍不住向铜镜中看去。
原先她还不知“前朝遗贵”为何在那时触发,罗百善又为何要将她掳走,此时照了铜镜才恍然大悟。
只见此时铜镜之中是一位头戴白纱帽的朱衣少年,清秀的眉眼之间只残留着几分阿豚的样貌,更多则像是气质大变换了个人。
若其他人看了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李淮水盯着铜镜却心中剧震。
镜中人的眉眼居然与她夏阳侯李淮水有五分相似,但更多的却让她想起了另一人。
那便是她的庶弟、在她猝死后继任夏阳侯的李泊晏。
李泊晏与她同为母亲老夏阳侯所生,生父不过是军中一小小校尉。
原本她与李泊晏之间本没有什么仇怨,谁知李泊晏的身父却在他出生后起了依靠孩子与李淮水争夺爵位的心思。
彼时李淮水已跟随在老夏阳侯身边多年,由母亲亲自教导、寄予厚望。她天生聪慧,年少时只是生性不羁,却并非不懂人性险恶的娇弱贵女。
老夏阳侯难免对幼子有所宠爱,李泊晏父子对爵位虎视眈眈,这是李淮水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
早在李淮水袭爵的同时,她便诛了李泊晏的父族,又将他流放豫州。后她死亡,李泊晏堂而皇之的被迎回,如今却不知身在何处,是生是死,实在是时移势易,世事多变。
阿豚的相貌本不酷似李泊晏与李淮水,只不过她在这具身体上还阳,气质上有几分近似。
不知是否由于“前朝遗贵”天赋触发,才更加放大了这仅有的相似之处,令罗百善一眼便在人群中盯上他。
虽不知罗百善何时对李泊晏留了心,但如今他显然是有意将她扮成李泊晏的模样。又是这般义军四起、襄南犯境的战乱时刻,只怕罗百善也没安几分好心。
李淮水心中猜测罗百善将她扮作李泊晏,无非是借李泊晏之名起事,或以前朝遗贵之名谋求钱权。
至于到底是哪一种,只需静待便知。
于是李淮水这方改扮完后,便跟着小厮一路去见罗百善。
待坐在厅上品茶的罗百善见到李淮水时,果然双眼一亮。当即放下茶杯将她几番打量,而后忍不住抚掌大笑。
“好好好!如今这副样子便对了。”
李淮水见罗百善的反应,心知自己想的没错,他果然是刻意令她扮作李泊晏。
李淮水李泊晏二人是老夏阳侯唯二的血脉,世人如今只知李淮水已死,却不知李泊晏的生死。
只怕这罗百善此番所图不小。
“将我扮作这般古怪,罗老爷难不成是叫我做少爷不成?”
李淮水佯作无知,一脸懵懂又无耻的开口询问。
罗百善闻言则是哈哈大笑:“何止?你若愿意,便是要荣华富贵、万贯家财,老爷我也能给你,端看你识不识相了。”
李淮水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惊喜意外之色,只做一副天降好事的讶异模样忙不迭的点头。
“当真?怕不会是诓我?我不过一介草民,怎会有这造化?”
“我罗百善在廉阳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何必诓骗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且在府上住着,到时自然知晓。”
见罗百善不肯详说,李淮水不好在追问,恐惹得他疑心,便如此在罗百善的别府上住了一月。
这一月间她足不出户,有专人前来教导礼仪学识,显然打算临时抱佛脚。
与此同时李淮水不知道的是,廉阳城内竟不知何时传出了“襄南王于夏阳侯府设宴遇刺”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