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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的话就像是一个信号,将萨姆的全部心神都吸了过来。
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冲上去,却被罗德小巧的手拦了下来。
“我闻到了一个故人的味道,”她的鼻翼微动,眼睛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缕金色,外放的情绪让盘桓在头顶的恶魔开始躁动不安,“你应该留在这里——”
“不!我要去——”
“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她抬头,眼睛冷峻地盯死了萨姆,一挥手——头顶的恶魔如一道黑色的屏障流下,“我是我们之中的BOSS——听话,明白了吗?”
萨姆当然明白,现在的他在地狱中,和当初眼睁睁看着迪恩被地狱猎犬撕裂时的他没两样——无力、无能。
他没有力量去反抗,也没有权力去拒绝。
这种把迪恩的生死放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异常痛苦,让他痛恨。
但他没有多少选择——就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他只能看着罗德走上前,进入了那间被单独隔断的囚室,自己却被恶魔帷幕挡在了外面。
*
地狱中的岁月仿佛没有尽头,疼痛、折磨每一天都伴随着迪恩·温彻斯特的身边——在这里,他真正见证了刑具的多样性。
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多折磨人的方式。
干一行爱一行,恶魔们真是将这一项工作玩出了很多花样。
今天的主题是穿刺。
迪恩像是受难的耶稣一样,被钉在十字架上——即使这是逆十字,一切也显得格外讽刺。
“哦,我亲爱的男孩儿,”拿着钝刺一点一点钻进他肋骨的男人,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贴近他,“多么可怜的男孩儿,正义的猎人,你救了那么多人,你不应该承受这种痛苦的,不是吗?”
白眼恶魔假模假样地怜惜着,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细密而缓慢的力量撕裂着迪恩的胸腔,“没有必要这么坚持,你知道的,只要一个小小的点头,你就能从这里永远的解放出去——我很看好你,你会在地狱里蜕变得非常优秀。”
“……FUCK YOU!”迪恩发出嘶哑的声音,声带仿佛在透风,被扯断的脖骨中肆意地翻涌着血肉,只是简单的词语,他几乎就要将舌头噎进气管。剧烈的咳嗽紧随其后,撕心裂肺的声音在钉满了钝器的胸腔内共鸣。
他强撑着,将一口血吐在了恶魔的脸上,“呸!”
被驳斥的恶魔一点都不在意,他只是淡定地用手刮下一层带着内脏碎片的血液,“地狱的时间对你来说,是没有边界的——我想我还有无数的机会问出这个问题,但不会是今天了。”
一把锥子捅入迪恩的耳蜗,七窍内发出的尖锐刺痛让他的眼泪都从眼眶中挤了出来。
恶魔阿拉斯泰尔,地狱里的“专家”。
他每天只会询问迪恩一次,剩下的时间都排满了各种主题的折磨。
而今天,这次屈服的机会已经过去了。
迪恩扯动着脸上的肌肉,似乎是想要放出什么狠话来,但是他失败了。
逆着喉咙用上来的血液和胃酸根本不给他一点发出声音的机会。
但他发不出声音,自然有能够发出声音的人。
“地狱的时间是无尽的。但……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还能有无数的机会去问的呢?”
清脆细软的萝莉音和这个阴暗的囚室格格不入,但熟悉的语调和音色却让白眼恶魔怔住了。
迪恩肿胀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恶魔每一个表情的变化。
怀疑、惊惧和不可置信。
他不知道,这个恶魔竟然还有这些情绪。
“怎么,换了个肉|身就不敢回头看我了吗,阿拉斯泰尔。”罗德精确地叫出了这个名字,终于打破了恶魔最后的一点希望。
他缓缓地回过身来,罗德的倨仍旧一如既往——一双金色的瞳孔是任何恶魔都不拥有的纯净透彻。
终于,阿拉斯泰尔无法欺骗自己,“诺亚。”
“真是冷漠,”罗德眼尾一挑,“这么多年不见,你不会连我的名字都忘记了吧。”
“没有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阿拉斯泰尔强扯起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眉宇间尽是严峻。
“想不到……呵,”罗德往前走了几步,她小小的身体比恶魔低了一大截,但却能让对方不自觉地后退,“你我旧识,何必如此紧张——当初在背后捅我那一刀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犹豫。”
“我——啊!”
阿拉斯泰尔的声音只吐出一个字,就被飞来的彩烛钉在了墙面上,就在紧挨着迪恩的右侧,让画面显得更加讽刺起来。
“嘘!”罗德的食指放在嘴唇前,“我不想听到任何借口,也不想听你求饶的话语。反正到了现在,那些话都没什么意义了……你了解我的,我从不给恶魔第二次机会。”
她抬手,虚空一抓,彩烛瞬间灼烧到底,液体火烛钻入他的体内流淌,点燃了阿拉斯泰尔的血管。
灼烧的疼痛在皮肉下迅速蔓延,罗德的能力直奔着恶魔内核,让那具肉|体保护之下的黑色物质开始沸腾,焦胡的味道顺着他的口鼻耳洞飘了出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