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淮香话音刚落,一束强光照射至上方,照亮蠕动前进的电鳗异种。
“我们准备用炮弹把它打下来。”年轻士兵说道。
闻言淮香上到楼顶帮忙架起支架。
吴枫正补充弹药,原弛野擦拭着他那把唐横刀,很是爱不释手。
快结束了,只要将巨幕上的电鳗异种击杀。
强起朱雀之力的后劲很大,密集细碎的疼痛依旧缠绕时暮全身,丝毫不见好转,偏偏面如冷玉,叫人看不出一丝异样。
炮架缓缓抬升,对准吸附在巨幕上的电鳗异种。
数十米长的电鳗异种身躯肿胀,缓慢蠕动着。
缓慢?
那个瞬间时暮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电鳗异种离开水面后靠黏液吸附物体前行,速度不算快,但绝不至于这么慢!
电鳗异种体内有东西!
来不及了。
火光闪过,楼顶的炮弹发射而出,巨大炮击声未落,一声轰天巨响响起。
埋藏在电鳗异种体内的炸弹接连爆炸,顶部大量石块飞落,电鳗异种被炸成一坨糊在巨幕上的肉泥。
冲击波迎面卷来,玻璃震碎,尘雾四起。尚未成形的红色护盾顷刻瓦解,几人被狠狠掀翻在地,站在楼顶的淮香站都没站稳,直接被甩下楼去,趴在地上陷入昏迷。
远远没有结束。
礼花一样的炸弹在空中爆开,白色火光漫天飞落,所到之处燃起熊熊大火。
是白磷!
时暮抹去嘴角渗出的血,踉跄着站起来,顾不得眼前阵阵发黑,冲进火海。
淮香跌落在十米开外,时暮架起她,摇晃着朝建筑内走去,就在这时,电鳗异种体内的炸弹二次爆炸,残余的□□随之炸开,余光里,白色火光迅速逼近,时暮猛地把淮香推进建筑内。
白磷碎片擦着时暮发尾掠过,迅速燃起火光。
“哥!——”赶来的时郝看见这一幕,心跳骤停,不顾一切往前冲,身后的孙燃眼疾手快把他踹进一旁建筑里,火势熊熊,到处都是散落的白磷!
恍惚中听到时郝的声音,时暮视线模糊,燃起的火光飞速蔓延。
黑色剑光闪过,燃起火星的头发被一剑切断,时暮没有看见时郝,反而陷入一个冰凉的怀抱。
年朝抱起时暮闪身冲进建筑内。
染上血色的视线里,时暮隐隐看到来人白色的轮廓。
“……年…年朝…”
“是我。”
沾染鲜血的手拉上年朝袖口。
“不要…咳…不去医院……”时暮面上反复被血液蹂躏,那些血淌过白皙的脖颈没入衣领,身上一大片被血浸透,浓厚的血腥气反复刺激着年朝。
“不行。”
“…那……找任…任思齐。”
手顺着袖口滑下去,握住一截露出的小臂轻轻晃动。
陌生的名字唤起警觉,年朝抱着时暮的手收紧,先应下来一声“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时暮终于松开手,任由思绪沉没。
意识陷入回忆的漩涡里。
树林中,残缺的木屋摇摇欲坠,而远处,大量感染者正朝这里聚集。
木屋外,六岁的时暮守在母亲身边,泪水不断滑过稚嫩的脸颊,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不断向神明祈祷,母亲能够活下来。
时天晴气息微弱,血色染红土地,一条从肩头划至腰际的伤口飞速夺去她的生命,红色的朱雀之力不断溢出然后消散。
弹匣早就被打空,佩剑不知所踪,大概要交代在这里了,她想。
征战数十年,依旧没能为自己的孩子换来正常活下去的权利,多可悲可笑,她沉沉看着涌动的红光,或许朱雀真的该消逝了。
时天晴用力回握时暮,手掌稚嫩,她的孩子还这么小。
“暮暮…看见前面的小木屋了吗,木屋下面…有……有一条隧道,带着弟弟先…藏进去……好不好?”
时暮哭着摇头,“和妈妈一起去。”
时天晴费力勾起一个笑,柔和道:“好,一起…去。”
一岁大的时郝早已昏迷,小脸泛着一层惨白。时暮用力抱起时郝,又支撑着时天晴慢慢站起,一点一点向木屋走去。
隧道内部有半人高,漆黑一片。
时暮摸着边缘跳下去,接过昏迷的时郝,他向后面撤步,好给母亲腾出位置。
啪一声,防护门闭合。
骤然失去光亮,时暮手忙脚乱地把时郝放在地上,狠狠拍向头顶的防护门。
“妈妈你不是答应了我吗…不是说好要一起吗……妈妈我们…我们一起活下去好不好…你快下来……”
时暮哽咽得快要发不出声,白嫩的手掌不断拍打,抓挠着木板。
时天晴狠狠按着防护门,那张鲜血与泪水交织的脸悲痛不堪,“暮暮……不要害怕离别…还有最后的亲人在你身边,带着弟弟一起活下去,知道吗。别怕别怕……”
感染者的嘶吼声越发接近。
“记得妈妈…带你看过的地图吗,要往北边走,到那里,找一个叫……叫任思秋的人,她是妈妈的老师,会收留你们。”时天晴颤抖着身体,心如刀绞。
“妈妈……我们一起走,不要分开…求你了……”
稚嫩的哭声透过缝隙,狠狠扎在她身上。
难以聚拢的朱雀之力在她手中若隐若现,穿透木板渗进去,顿时,哭声停止,时暮昏迷在地。
下一秒,无数感染者从四面涌入,数不清的利刃獠牙撕裂时天晴的身体。
朱雀被放弃继承,本该消散于天地,但此刻,巨大的朱雀虚影对准木板下方,迅速钻了进去。
昏迷中的时暮只感觉火一般的烧灼感,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任思齐!你就这么对我哥?连个护工都没有!”
“我这明明是1v1服务,你不要来捣乱。”
好吵,时暮缓缓睁开眼睛,正和任思齐拌嘴的时郝见了立刻坐到病床前,轻声细语道:“哥,你感觉怎么样?”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