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青子抱住黑死牟的脖子,和他说悄悄话。
“他们都在嫉妒我。”
青子笑得开心,“嫉妒我的一切……因为我生来就站在他们遥不可及的顶端,所以他们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嫉妒我。”
她坐在黑死牟的臂弯之中,抓住了他的前襟:“你的身上也有这种感觉……告诉我,为什么?你已经如此强大,青春永驻,究竟是什么成为了你的心魔?”
此刻青子的表情不像是个小孩子,反而让黑死牟想起她的父亲——也可能是母亲,那个上弦之零来。
青子见他不说话,有点恼了,不过她还是拉下脸来,慢吞吞地揪住黑死牟的衣服晃了晃:“爸爸,告诉青子吧,青子可以帮你的。”
“可以帮我?”黑死牟试着笑一下,可他的脸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什么表情,是僵死的肌肉,最终也没有露出什么有效的表情,反而让他的脸更加狰狞。
“那从今天起,你就是继国青子。”
青子自然是无所谓的,她黏糊糊的手捏了捏黑死牟的脸:“那么,你的名字呢?”
“继国……严胜。”
为了逃离嫉妒,他抛弃了自己身为人类的一切,他的名字,他的家庭,他的一切优秀的品质,他的生命里只剩下了追求绝对强大的力量,和对那个人的嫉妒之情。
“继国严胜。”青子点头,“我记住了……成为青子的家人吧。”
黑死牟望向天空,那轮上弦月仍然如千年前一样,从来没有变过。
可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又开始变化了,黑死牟重新捡起了被他抛弃的名字,还有被他丢在地上的尊严。
“其实你很爱你的家人吧。”青子摊手,“爱和恨就一线之隔,你分得清吗?”
她拍拍手上的残渣,小大人似的摇头,“分不清也没关系,哪里有那么多黑白分明的事情,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都可以用对错来区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争端和因果了。”
继国青子对继国严胜笑:“红尘万丈,一个人闯未免也太孤独,还好你现在有我了。”
乱花——没有姓氏的乱花,也在望着明月如钩,她坐在紫藤花廊下的秋千上,富冈义勇远远地看着她。
他的生命很短暂,一直失去的人也不知道什么叫永远,可他希望这一幕永远留存。
云遮了月,风又起。
“来下棋吧,富冈义勇。”
乱花叫他,这一次没有黏腻的尾音,她脸上也没有故作天真的笑,她的确不再欺骗和伪装,未干的泪痕让她的笑容更加生动,“这次不让你了哦。”
她终于只是乱花了。
富冈义勇想为她拭去眼泪,一低头,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一滴雨,和温热的雨中泪。
“下雨了,我们去屋里下棋吧。”乱花站起身来,“我还会画画,还会弹琵琶,还会读书念诗,这些都教给你,好不好?等没有鬼了,你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新的……生活?”
“对啊。”乱花对他微笑,“没有鬼的时代,属于人的时代,就快要开始了,你很快就可以有新的生活了,往前看,义勇。”
“你喜欢孩子吗?”富冈义勇抱着棋盘,身后落雨入碎珠,想起那个女孩,那个鬼舞辻青子。
“其实一般。”乱花笑道,“没有最好,我很自由。”
“好。”富冈义勇重重点头,“你很自由。”
“我还会缝衣裳。”乱花点了灯,“明日我去裁上几尺布,给你做些新衣服吧,还有那些蝶屋的女孩子们,你们都还很年轻,穿得漂亮些才好。”
“你什么都会。”富冈义勇铺平了棋盘,“你也很好,乱花,你是最好的。”
“最好可谈不上。”乱花被他逗笑,“比我好的人有的是,你不就是吗?”
比我正义,比我勇敢,比我强大。
值得更好更好的人生。
“二十岁太年轻了……你们都太年轻了,还什么都没见过呢。”乱花还是捏起黑子,先一步落棋,“你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黑子带着破军之势,将白子杀的片甲不留,棋盘上一片凌乱,就像外面的雨声。
“结束了?”富冈义勇看她,“我输了。”
“没结束。”乱花点他,“绝处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