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的。”青川裴含混了过去,无惨伸出手放在他的头顶上摩挲了片刻,突然用力掐住了他的头骨,小男孩的指尖变得尖锐如爪,划破了他的头皮。
“别闹。”青川裴抬手攥住了无惨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脑袋上挪了下来,无惨的手里还拽着他的一缕头发,怎么也不肯松开,青川裴只能顶着一脸蜿蜒的血痕,像个死了几百年的厉鬼似的幽怨抬眸。
“汇报。”无惨言简意赅。
“魇梦死了。”青川裴舔舔嘴唇,无惨嗯了一声,竟然意外地没有发脾气,“然后呢?”
青川裴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可汇报的,这一趟出门,别说猎鬼人了,连一个普通的人类都没有被吃掉。
“没了。”他难得有点尴尬,干巴巴地回答。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青川裴听到楼下明亮的客厅里人们的交谈声,无惨的房间灯光昏暗,小孩子的房间用不着熏香,书卷的味道混着鬼身上的腥臭味,对青川裴来说并不难闻。
无惨做好了伪装的眼睛又变得血红,青川裴猜测他不愿意在人类的地盘暴露身份,至少现在不想,于是忍着没有发火。
“一个猎鬼人都没有死啊……”无惨轻轻地说,“一个,都没有。鬼胜于人乃是天定,为什么不能把他们一个不剩的都杀死呢?”
“但是我有青色彼岸花的消息。”青川裴太知道无惨的脾气了,在他生气之前用另一个他感兴趣的消息吸引着他的注意力,无惨穿着小皮鞋和吊带袜的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牵狗绳一样扯着青川裴的一缕长发,他喜欢这样高高在上的支配感,青川裴就顺着他的意思来,跪着向前挪了几步,蹭到了无惨的腿边,他没有放开攥着无惨手腕的那只手,而是将无惨的手蜷着包在了自己的掌心,防止他抓伤人。
无惨果然被吸引住了,冷着的脸色缓和下来了一点:“说。”
“在东洋境内有一株青色的彼岸花。”青川裴认为只有让野猫得到一些好处,他才会知道可以依靠别人,放低一些姿态才能讨要到吃的,而不是自己颐指气使,攻击所有对他抱有善意的生物,“青色彼岸花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传说中的东西,我会帮你找到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无惨非常警惕。
还是这么胆小。青川裴有点怜爱地看着无惨,这样胆小又怕死,明明害怕猎鬼人害怕的不得了,还偏偏要装出胜券在握的样子来,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我见过啊,青色的彼岸花虽然稀少,但是也是存在的,不过我以前也只见过一株而已。”青川裴拍拍他的另一只手,“松开我的头发,你这个总是喜欢抓人的习惯很不好,要改,你看弄得我一脸的血。”
无惨不肯松手,青川裴只能用了点力气,捏着他手腕上的麻筋,成功解救了自己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头发,然后从地上站起来,捞着无惨的膝盖将他抱了起来,自己坐在了无惨方才坐着的沙发上。
无惨被安置在青川裴的腿上,青川裴觉得无惨这个小孩子的拟态简直太有意思了,就好像一直以来都恶狠狠讨食吃的野猫突然变成了小奶猫,就连生气都变得更可爱,青川裴喜欢可爱的东西,不介意多给他一点好处。
“你很害怕猎鬼人吧。”青川裴一开口,无惨就激烈地挣扎了起来,要从他怀里下去,“人类才是低级生物,我怎么会怕!”
“具体说说,你是害怕哪一个?”青川裴捏住了他的后脖领子,“让我猜猜,是不是那个叫做灶门炭治郎的少年?他才那么一点点大,有什么可怕的。”
无惨正处于一种被冒犯到了之后的无能狂怒之中,青川裴顺手拿起了无惨刚才看的那本书,随便翻了两页之后,发现是和制药有关的书籍。
“药……”他想起梦里的那个无惨,瘦巴巴的,可怜极了,需要吃药才能活下去,“你想要青色彼岸花制药,对吗?吃了药,就可以不怕阳光了。”
有点好笑,至少青川裴没有听说过自己还有这个功效,他摸摸无惨的脑袋,换来了怨恨地目光,“谁告诉你青色彼岸花还有这个效果了?哪个庸医说的?”
“与你无关。”无惨挣开了青川裴的手,他也惧怕着青川裴这个他无法彻底掌控的强大的鬼,并不敢轻举妄动。
青川裴抱着无惨互动了这一会儿,让他的心情彻底好了起来,他在无惨面前蹲下来,捏着他的手:“好了,不生气了,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好吗?为什么害怕炭治郎?”
“你们很熟吗?”无惨厌恶地皱起了鼻子,青川裴赶快否认:“其实也不熟,我随便叫的,你不喜欢的话我不这样叫他了。”
无惨很容易就被转移注意力,青川裴觉得这样的无惨非常可爱。
和朋友谈心是很重要的事情,要了解彼此在想什么,才可以更好的相处,青川裴很在意无惨的想法。
“我不会害怕低贱的人类。”无惨强调,青川裴很认真地点头,无惨站在窗边看楼下的花园:“他……”
无惨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他骄傲到无法面对自己的恐惧,他说不出口自己害怕一个人类少年,仅仅是从一个耳饰开始的。
即使那个人死了那么多年,但只要遇到一点点和他有关的东西,都足够让无惨如惊弓之鸟一样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