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无惨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的不太像是本地人的家伙,他身上并没有人类的味道,反而环绕着一种阴冷的气息。
这个叫做青川裴的男人看到他杀死人类后并不害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一脸的兴奋,“你好?”
不是食物,像是同类。
可如果他是一只鬼,就该屈从于本能,跪伏在地向他行礼才对,但鬼舞辻无惨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无法控制他,他也不惧怕自己,甚至没有被威胁到。
鬼舞辻无惨惜命,他比任何人,任何鬼都在乎,因此他在无情残酷下又谨小慎微,在没有确定青川裴究竟是什么东西,有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能力之前,他不会贸然出手。
鬼舞辻无惨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这对青川裴来说是个友好的信号,他白净的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露出了整齐的白牙,并且向无惨蹭了过来,“我初来乍到,正好需要个本地人当向导,我说你们这里也太怪了,怎么鬼还能堂而皇之地跑到大街上去呢,刚才那个女人是你的老婆吗?她可是个凡人啊……”
无惨皱起眉,这人话实在是太多,这种自来熟的态度对阶级意识非常强的鬼王来说是一种冒犯,他觉得有点烦躁,还没等他拒绝,从巷子口就传来了一阵尖叫。
“弟弟!?”
“你这个杀人犯!我要报警抓你!”
伴随着尖叫和怒吼而来的是一男一女,身上的酒气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青川裴皱了皱鼻子,“呕,好难闻啊。”
女人又哭又叫,大块头的男人听到这话,立刻被激怒了,抡起拳头就砸向无惨,青川裴拉着无惨的袖子拽着他后退了一步,无惨甩开他,又抬起手。
只是瞬息之间,浓稠的血液就洒落了下来,方才还怒不可遏的男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砸在了地上,连抽搐都没有。
生命的消逝就是如此简单,人类脆弱的身体受到严重的伤害就会死去,如同蝼蚁浮萍,这个短命的种族有时候却会带着比起鬼物邪魔分毫不差的恶意。
青川裴轻轻叹气,那个女人已经吓得连抽泣都不敢了,无惨像只玩弄食物的猫一般缓步走到女人身前,慢慢蹲下,捧住了那个女人的脸。
“我的气色看起来真的像个快要死掉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说什么都像是在念情诗,青川裴听着他问话,感受到人类强烈的恐惧,他不能随便干涉凡人的生死,所以只是在一边看着,也被默认成了和无惨一起的恶鬼。
“我的脸色很难看?”无惨的眼睛睁得很大,青川裴的视角里,他显得很脆弱,“我看上去真的很弱?让你们这样的蝼蚁也觉得可以欺辱我?”
“我看起来,那么像个短命鬼?”
呃……
青川裴觉得自己顿悟了,这就是男人、不,男鬼奇妙的自尊心吗,明明已经死了,还不许别人说出来,也对,有很多鬼是不知道自己死掉的,仍然像活着的时候一样行动,做着和生前一样的事情,永远在生前所在的地点徘徊。
这样的鬼很可怜。
青川裴有点心软,他碰了碰鬼舞辻无惨的肩膀,对方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青川裴安慰道:“你的脸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很好看,是对方先出言不逊,无论在哪里,死亡都是很严重的事情,一点都不好笑。”
“因为我是无限接近完美的生物。”无惨突然站了起来,青川裴就站在他身后,差点被他的头顶撞到了下巴,东洋人的个子很少有高的,青川裴的身高已经可以超越大部分的东洋男人了,无惨几乎是贴着他的胸膛站定,青川裴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冰冷的温度。
无惨并没有看青川裴,他漂亮的手指抵着那个女人的眉心,青川裴细心地发现他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划破了女人的脸庞:“感受恐惧和力量吧。”
无惨的表情很可怕,随着他的话语,那个女人身上的血管开始鼓胀,紫红色的纹路蔓延了全身,好像茂盛的红珊瑚一般纵横交错,女人的身体开始痉挛弹动,抖得像条濒死的鱼。
青川裴就看着那个女人化为了一滩很恶心的血肉。
这是示威,也是试探,无惨向青川裴展示自己的力量——他会怎么做呢?害怕还是尊敬?
无惨忍不住想要看到青川裴的表情,所以他转过身去,发丝擦过高个子青年的下巴,有些痒痒的,青川裴被过近的距离惊到了,稍微后退了一步,然后充满期待地问道:“他们死了,我可以吃掉他们吗?这样不会浪费!”
人类死去的躯壳不过是毫无生命力的死肉罢了,彼岸花扎根在冥河边上,冥河之中的残肢断臂,腐尸怨魂都是彼岸花们的食物,阎罗殿和地狱里丢出来的恶鬼最后也会和这些东西一起化为阴气,滋养地府里的一草一木。
有点像清洁工呢……青川裴曾经这么想过,不过他在阴间的本职工作好像真的就和保洁一样啊。
现在,地府保洁小弟,无薪临时工就快转正了。青川裴干劲满满,虽然他不可以沾染因果,但是让死去的人类躯壳物尽其用不算掺和人间事。
鬼舞辻无惨立刻确定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