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故死了,桂花落在了湖面上,陈故沉进了水底。
我被一阵闹声吵醒。
“放我下去,停车!”
身体在晃动,伴随着哭声的嘈杂愈演愈烈,我不得不睁眼,额角传来针扎一般细密的刺痛,目光所及之处是陌生的环境,环顾了四周,才意识到我人正坐在一辆行驶的大巴上。
吵闹声从车头传来,伴随着还有不断拍门的声音。
我不是……死了吗?看着眼前的场景,我心中倍感古怪。
在这辆大巴上我的位置不算靠后,歪一歪头就能从座椅的缝隙中看清前面的情况——纹着花臂的短寸男子不断拍打着前车门,第一排座椅边站着位着绿色长裙,脚踩细高跟的女人。
“陈哥,这大巴好像不太对劲。”她上前拉了拉花臂男的胳膊。
花臂男似乎听进去了,喘着粗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环视了四周,拉着女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里是哪里啊,我为什么会在大巴车上,这车是要开到哪里啊!”
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颤抖的男声。
心里泛起没由来的心慌让我不安,无数猜想在思绪中一闪而过,看向车窗外,我苍白的脸庞映在玻璃上。
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水掩住了车窗,透过水痕,是阴雨连绵的老旧街道,一眼望去,街边营业的店铺更是少的可怜,无不透着衰败的迹象。店铺上面盖着民房,顶了天的也就四五层左右。
大巴行驶的不算快,却十分颠簸,我的胃里一阵翻涌,晕车这毛病真是要命,干呕的欲望在我的嗓子眼里反复徘徊。
车内的嘈杂声小了些,但依旧有人的不安在肆意散发。
“请,请问有人知道这是哪里吗?我刚才还走在过红绿灯,怎么突然就到这里了。”
坐在我前面的一位穿着校服的女生大着胆子开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的声音不小,成功的让车里气氛安静了几秒,一位中年男子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我也是!我不久前还在工地上,被掉下来的钢材砸到后就坐在车里了。”
被钢材砸到?我扭头看着坐在我斜后方不远处说话的中年男人。
“我刚刚还在好好的在补习班上课,心脏却突然一阵抽疼。”
坐在我身后的男生颤颤巍巍的说。
车上的人似乎已经找到了共同点。
花臂男起身,走到车前驾驶的司机旁。
“你们有什么目的,想杀人灭口?”
雨一直没停,雨刮器让人看清了前方的路,司机看了眼后视镜,上面映着男人的脸。
“我们真的还算是人吗?”
一道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位年轻男人,我看向他,他坐在和我并排的座位,之间相隔一个走廊,相较于其他人,他的脸色称得上是平静。
他的声音温和,却足以让在座的所有人听的清楚,也堵的花臂男哑口无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扭曲了一瞬。而细想他的话后,我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这之前我的记忆停留在因溺水而窒息的片段里。
那这一车的人……
“这隔三差五啊就能接到你们这样一批人,我也懒得说太多,这一趟下来够你们感受了,但要记住,无论如何,活着出来。”
话毕,司机像是完成了任务,再也不开口了。
车内恢复一片死寂,我琢磨着司机的话。
车外的街景转瞬即逝,不一会儿车停了。
“下车吧。”司机把前后的车门都打开了。
雨没有停,似乎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车上的人都磨蹭着不动,没人愿意下去,谁都不知道外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司机见状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的等着。
“我才不信你们的鬼话,简直荒唐,都是胆小鬼!”
一个坐在后排的男人似乎再也无法按捺住情绪,忽的一下站起来冲向司机,企图夺过他的方向盘。
但任凭他怎么拉扯,司机依旧稳纹丝不动的坐在驾驶座,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嘭”的一声,巨大的声音在车内轰然炸开。
大家连忙起身看去,车前的挡风玻璃炸裂,碎成片的玻璃齐齐扎进与司机拉扯的男人身体里。
男人浑身僵在原地,几秒后,他的毛孔开始冒血,源源不断,男人痛苦的嚎叫着,几个呼吸后便没了动静。
男人凄惨的死状让车里的人惊惧交加,尖叫和呕吐声此起彼伏。
我忍着反胃的冲动,心脏跳的很快,大脑空白了一阵后才勉强恢复正常思维。
不仅仅是惨,更重要的是极不符合常理。
司机完好无损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下车吧,各位乘客。”他笑着,但大家却像是看到了索命的鬼,争先恐后的下了车。
我忍着胃里的翻涌走下车。
雨水落在脸上,隔着雨帘,我看到周围的商铺全都门户紧闭,只有出现在视野正前方的一扇门是敞开的。
视线上移,摇摇欲坠的招牌坚守岗位。
“丰县…….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