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江春水问的是恋爱，白松多少还有些心虚，但“认识”嘛，他和方星程已经认识很久了。

足有十年之久。

尽管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过几个月。

现在却要演恩爱情侣。

以前……以前多好啊。

天真无畏。

白松怔了一瞬，又倏忽间感叹起来：人真是年龄大了，就爱回忆曾经。

其实想念的不只是那段记忆，而是想念着那时候的自己……和方星程。

回忆中的主人公亲昵地揽住他的肩膀，将白松从碎片式的记忆里扯出来，再回到演播室，身边亮着许多双好奇的眼睛，眼前是黑洞洞的摄像机。

都是工作。方星程好像插科打诨地打了个太极，将这个问题推到他头上了，方星程的眼神无比炙热，期待着他的回答。

白松做了个深呼吸，扬起笑容，反握住方星程的手，把他的不安分摸来摸去的手自然地迎了下来，下一秒，被方星程扣成十指相扣的模样。白松用眼神的余光扫了扫摄像机，各个机位都亮着红灯，正在录制中，他断然不能表现出什么推拒。

算了，就当演戏。

“很久了，十年之前……”白松将目光落在方星程的脸上。不知道这一刻方星程所想的是否跟他一致——在他们相识相知想恋的六百多个日夜里，经历了不少的故事，但白松此刻脑海中想起的画面，仍然是十年前，《大明星》的总决赛。

璀璨的烟花、耀眼的灯光、长长的红毯，和方星程在金雨下所给予他的拥抱。

白松轻声说：“十年之前，我们就认识了。”

娱乐圈日新月异，更新迭代太快。

方星程和白松的“恋情”被曝光的时候，网络上最多的声音竟然是：白松是谁？方星程和白松怎么会认识？

似乎没有人记得，他们曾经同甘共苦，携手走过同一段路，曾经也拥有过“最火的CP”。

“十年？！”尹竹瞪大了眼睛，似乎不可置信，立马将目光落在她男朋友陈见诚身上，凑过去咬耳朵：“十年诶！咱们俩认识十天就谈了吧？”

……年轻人的快餐恋爱。

白松不懂。

季世杰终于发挥了“中间人”的作用，开始大肆科普：“难道你们以前没看过《大明星》吗？2014年可火了……”

小嘴嘟嘟叭叭的，连真带假地说了一堆。

方星程含着笑看着，没有打断季世杰。

知月的记忆似乎被唤醒，《大明星》播的时候，她正在读大学，看过几眼，这下想起来了：“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当年我还……ke……给你们投过票。”

差点儿舞到正主面前，知月差点就没刹住车，说出“嗑过CP”这件事情了。

毕竟在当年的选秀比赛里，“惺忪”和“赟与舟”是两大热门CP，谁还没路过的时候嗑一口了！

“是吗？”方星程意味深长地笑，他听到了生硬拐弯的字眼，不知道猜没猜到知月到底想说什么，礼貌地点了点头：“谢谢。”

白松比他更乖巧：“谢谢知月老师！那我能出道也得多谢你！”

知月摆摆手：“也没有投过几票……”

“对那时候的我们来说，一票就很重要啦。”白松说道。

如今他已经回不去那时候竞技时的状态了，倘若没有那场紧张刺激又黑幕满满的竞技，他和方星程大抵也不会相识相知相恋，哪怕还有机会相识，也只会是普通朋友。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白松就有些难过。

如果当年跟方星程只是普通朋友，他们会更幸福吗？

无人知晓。

“没想到方老师是选秀出道的啊？您演戏这么好，我以为是科班演员呢！”陈见诚望着方星程说，“但我好像之前一直没有听过方老师唱歌啊？”

艺人平时也会参与一些盛典、品牌活动，就算是五音不全的演员，在后期修音的加成下，也可以完成一首好听的歌曲。为了热度，主办方都会请一些演员演唱他们所参演剧里的歌曲。

但方星程从来没有参与过，甚至他主演的剧，方星程也从来不唱歌。

以前陈见诚以为方星程是五音不全不会唱歌，可是方星程既然是选秀比赛出道的，还拥有不错的名次，怎么可能不会唱歌？

“很久不唱了。”方星程有意无意地将视线落在白松身上，却在被他发现的前一秒收了回来。

他低下头，手指摩挲着水杯。

为什么不唱歌？也许跟白松有关吧。

白松和方星程说分手之前，他们正规划着组一个双人组合，建一个自己的公司……

可惜组合无疾而终。

那张专辑也永无发表之日了。

后来方星程再进录音室的时候，总会想起他和白松的点点滴滴，再后来，他就不再愿意唱歌了。

世人只当是他转型太过成功，已放下了作为歌手的梦想，久而久之更无人知晓他曾经还是歌手。

方星程只是因为一个人不愿意再进录音棚，而那个人……无知无觉。

“……如果有机会的话，再唱吧。”方星程不由自主地松口，说完连他自己也一怔。好多年没提过唱歌的事情了，并非不想唱，而是不愿意唱。但现在……难道是因为白松在身边吗？

哪怕这场关系充满着虚假和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