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回是赶回天和市参加季琤远老先生的生辰宴的。老先生说他现在刚着手管理公司,是亟需人脉的时候,要在宴会上给他介绍几个人认识。
沈风回跟那些总啊董啊的人虚与委蛇了好一阵,找准时机抽身,来到了宴会厅楼上。
这宴会名为季老先生的生辰宴,其实老先生本人也只在开头露过面的,这会儿在宴会厅的阳台的一张藤椅里坐着,手中正刻着一个章。
“老师。”
宴会厅的隔音效果极好,二楼安静得多了,听不见觥筹交错,仅有阵阵清风送来的虫鸣鸟叫。
季琤远对他的到访并不震惊,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章,应了他一声:“来了啊。”
待沈风回走到他身侧,他又说:“比我想得要晚一些。”
沈风回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对商业场上的那些虚情假意的忍受能力,沈风回轻叹了声,说:“老师交代的任务,不得不完成。”
季琤远哂笑一声,说:“这话听着像是不满意我的安排。喏,你看看。”
季琤远将手里的印章递给沈风回。季老先生以书法闻名于世,但他的国画和篆刻技巧也不落其后,前来拜他为师想学习国画和篆刻的人数不胜数。
印章还没刻完,但其刀工干脆利落,入木三分,完全看不出这是出自一位七旬老人的手。
“这是刻的……我的名字?”沈风回大四的时候被季琤远收为关门弟子,季琤远也刻了一个章给他,那么多年过去了,季琤远这手艺仍不减当年。
季琤远哼笑了声,说:“几年前让你跟我学篆刻,你说要出国没时间,这回总算是打算定居国内了吧?跟我学几年?”
季老先生两手一摊,望向远方,说:“不然我这门手艺要后继无人咯。”
沈风回一笑,问:“两个师兄呢?”
“你那两个师兄,一个两个都醉心于事业,这事业是蒸蒸日上了,我先前教他们的东西怕是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只有你是真心喜欢这些,想把老祖宗的东西传承下去的。”
沈风回握着手里那块玉石,季琤远握在手里刻了很久,上面的温度轻易都散不去,就跟季琤远对这些传统文化的态度一般,视如生命、经久不变。
“还差最后一点,我教你刻,你刻毁了也是你的名字。”
沈风回是听明白了这言外之意,不学就滚下去应酬。他本就是上来图个清净,自然会选篆刻。
季琤远只指点了一二,沈风回就融会贯通了,季琤远便撒手让他自己刻去了。
“听你祁师兄说,你最近挺在意一个小孩子?”季琤远躺在躺椅里闭目养神,忽然就问了这么一句。
沈风回心想这桂花糕的仇怎么还没清,他继续手上的活儿,说:“师兄怎么什么都说?”
季琤远睁开一只眼:“跟你有关的事情他事无巨细都会告诉我。”
“没有的事,他凭一面之词就妄自揣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季琤远忽然坐起来,说:“那你急什么?”
沈风回:“……”
“刻完了,您看看。”
季琤远像是在看什么垃圾,说:“出去别说是我徒弟。”
沈风回垂下眼,他知道这个章季琤远是刻着玩的,不然也不会交给他一个初学者,便说:“那我一周来三趟跟您学习篆刻。”
季琤远满意了。
“既然如此,老师,我有一件事相求。”
季琤远都没满意多久,他这便宜徒弟就给他安排活了。
“老师的花鸟画举世闻名,我想领略一二。”
季琤远的作品沈风回哪可能没见过,这是在向他要呢。
老先生上了年纪,在信任的人面前偶尔会表现得像个孩子,他哼哼道:“这点你还真是不如你的两个师兄,他们要是想跟我要什么,早就马屁拍得天花乱坠了。”
沈风回笑而不语。
说了自己的需求,沈风回低头继续细化手里的印章。
-
国庆过后,新公司这边新入职了不少员工,公司的运营与管理也步入了正轨。
上回参加季老先生的生辰宴,沈风回有了一个想法,之前公司制作的课程都只局限在汉字与国内的名胜古迹这一块,他想开创一个系列的非遗课程。
沈风回打算开个早会,统筹一下各部门的想法。
祁昀的这套房子离公司很近,从天桥走不出五分钟就能到。沈风回早上见天气不错,外出晨跑了半个小时,时间充裕得还回家洗了个澡,顺便吃早饭。
他这些天把家里彻底整理好了,还置办了很多东西,往冰箱冷冻柜里堆了一堆速食,一袋没蒸完的卡通小面包混在几袋水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