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猛摇了摇脑袋,“当时太黑了,我没有看清楚。而且肖老师发现我后,便立马进了屋子。”
孙恂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大手轻拍了梁猛肩膀,“小朋友,你做得很不错,也很勇敢,帮了警察叔叔大忙。现在还觉得警察叔叔是坏人吗?”
梁猛摇头,却依然沉默。
“既然警察叔叔不是坏人,那我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回去之后替我向你的同学和家人好好宣传这个思想。”
梁猛点点头。
人心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在一时之间转变过来,孙恂也不勉强,照例让梁猛看过笔录后签字,一边看着梁猛握笔写字,一边随口问道:“梁猛同学,你觉得教你们的肖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猛握笔的手一顿,笔尖洇出一个黑点,“肖老师,是个有点儿奇怪的人。”
在之前的走访调查中,肖金玉一直是一个温和但不失有脾气的人。“奇怪”这个词,孙恂倒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用来形容肖金玉,于是便一下子来了兴致,“梁猛同学,为什么会认为肖老师是个奇怪的人呢?他奇怪在哪里?”
梁猛咬着笔,这是他思索纠结时惯有的动作。闫杏纠正了一年,好不容易把他这个坏习惯纠正过来,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白费。刚要出声,孙恂用眼神制止了她。
“警察哥哥,我说了,你会保密吗?”
在看到孙恂和闫杏点头后,梁猛才继续说道:“我有一次看到肖老师对冯文娣做着些奇怪的动作。”
此话一出,孙恂和闫杏面上的神情均是一凛。眼神交汇之际,他们读懂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孙恂压着怒火低声问道:“梁猛同学,那天你看到了什么,详详细细地跟警察哥哥说说。”
“去年冬天,也就是快要放假的时候。有一次过星期,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想起来咸菜罐子没有拿回家,就连忙跑回学校。我在教室里看到肖老师身体贴在冯文娣后背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指在写字,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捏她的鼻子。虽然肖老师跟我说他只是在教冯文娣写作业,还叫我不要说出去,但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孙恂握着笔的手用力到指关节发白,没想到肖金玉那张温和面孔下,竟然藏着这样肮脏的灵魂,简直是令人作呕,“肖金玉是只对冯文娣一人这样,还是对你们班上所有的女孩子都这样?”
梁猛细想了想,摇头道:“我只看到肖老师这样对过冯文娣一次,其他人就不知道了,但是上课的时候,他从来不这样对冯文娣。”
听着梁猛的话,闫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的四肢百骸热血沸腾,但她的脑子却无比清醒,因为她知道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去年那次,你支支吾吾,是不是就想告诉我这件事情?”
梁猛虎灵灵的眼睛一转,也想起去年冬天的情景了,随即点点头,“我是想告诉老师来着,但是肖老师把我叫走了,还跟我说他只是正常在教冯文娣学习,叫我不要多心。”
在又惊又怒中,孙恂向所里汇报了新情况,并再次随着闫杏一同回到东寨村小学。
晚上的自习,老师并不强制要求必须学习到几点,大多数学生都是写完作业后就回了宿舍,只有一少部分人会留到八点。冯文娣不属于那一少部分人,她每次总是早早就写完了作业。
闫杏看了眼留在门外的孙恂,转身进了女生宿舍,径直走到冯文娣床前,幸好她还没有睡着,“文娣,把衣服穿好,跟老师出来。”
冯文娣一句话也没有问,很是听话地开始穿衣服。一旁的谭楠倒是问了句“为什么”。
听话,这个词是闫杏最讨厌的词。因为它大多数都意味着驯化、温顺、委屈、失望。
出门后看到门口立着的孙恂,冯文娣乌溜溜的眼睛明显一惊,眸心随即闪躲起来,不敢正面直视孙恂的眼睛。
“闫老师,你带我出来要做什么?”走到半途,冯文娣终于抖着嗓子开口。
孙恂回道:“冯文娣同学,我们需要你一起回所里做个笔录。”
闫杏瞧着瑟缩的冯文娣,心下涌起一阵酸涩,伸手抚摸她的脑袋,“别怕,老师陪你一起去。”
回到所里,孙恂观察到冯文娣的情绪变化,便没有立刻对她展开问询,而是给她倒了杯温水,从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切入,待她情绪没有那么紧张后才往正题上引导,“现在余茉莉和肖金玉都是杀害李天赐的犯罪嫌疑人,你觉得哪一个更像是真正的凶手?”
冯文娣捧着手里的搪瓷缸子,咬着嘴唇回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觉得这两位老师都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