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毛亭月的孩子之前,闫杏一直以为孩子一生下来就跟电视上那样白白嫩\嫩的。她小时候也照顾过弟弟,只不过那时候她弟弟已经好几个月了,不然母亲邹苑梅也不放心让她照顾。
毛亭月缓缓抬了目光,笑着望向闫杏,“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过一个月长开点儿就好了。”
“那这孩子将来肯定随毛毛姐,指定是个又好看又聪明的女孩儿。”
毛亭月无限慈爱地看着皱皱巴巴的女婴,温柔回道:“我没那么多要求,我只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就好。”
像个小老鼠般的女婴似乎也感受到毛亭月发自内心的爱意,在睡梦中努了努嘴,粉粉的小嘴唇咕叽咕叽地吐\出几个小泡泡。
闫杏前脚还在夸这女婴可爱,后脚她便从睡梦中醒来,哇哇大哭。初为人母的毛亭月和两个毫无育儿经验的愣头青一瞬间手忙脚乱起来,一通检查下来,发现孩子只是饿了。
闫杏不好意思在病房里看着毛亭月哺乳,就寻了借口出去。
太阳已经下山了,但空气中还充斥着初夏时节的燥热,尤其是干燥。每呼吸一口气,空气中飞扬的尘土就往人肺脏里面钻,让人无比难受。
门口似乎有吵嚷声传来,索性闲着也是闲着,闫杏抬步往外面去。随着距离的拉进,闫杏不仅听清楚争吵的内容,也看清楚了来人。
此刻唾沫星子乱飞的人正是江果的继母,她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一岁多的小男孩,腿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怀里的男孩闫杏没见过,腿边那个男孩正是之前有过两面之缘的江果继母带来的孩子。想来,江果继母怀里抱着的男孩大抵应该是她的亲生弟弟,至于江父,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脸愁苦模样。
“大家看看啊,大家都看看啊。”江果继母右手牢牢抱着孩子,左手指着白玉兰,回头环视一圈聚拢来看热闹的人群,“就是这个女人,就是因为她,我娃才成了现在这幅痴呆样子。”
闫杏定睛细瞧,江果继母怀里抱着的孩子的确有些问题。按道理说,这孩子现在一岁半,应该已经会说话走路了,可瞧着那孩子双眼,有些痴痴呆呆的样子。又联想起当时白一兰交代江父的话,闫杏大抵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儿了。
“孩子妈妈,你话不能这样讲啊。当时孕妇送过来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的呀,那个情况下孩子还能保住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我当时已经告诉过你们,因为送医时间晚,孕妇肚子里的孩子缺氧严重,很可能有问题,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呀。”
尽管白一兰痛心于自己当时没能救下江果生母,但她对于自己在行医生涯中所做一切事情都做到了认真负责,因此她能做到无愧于心,敢直面江果继母的指责。
“你说这是啥子话!”江果继母不依不饶地大声道,“我娃都快两岁了,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还不都是因为你当时不好好接生。要不是你在那里磨蹭,娃早就从孩子他\妈肚子里出来了,哪能耽搁那么久的时间嘞。”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白一兰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奈何是对牛弹琴,江果继母压根就不听白一兰的解释,继续强词夺理进行一波又一波的输出。
“我当时也在场,白医生做的一切都是合理合法的,你们不要听她在这里乱说。”瞧着有鼎沸趋势的人群,闫杏从人缝儿里挤了进来,“虽然江果妈妈送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出血,但是无论是从法理人情上来讲,还是从医师道德上来讲,都应该先保大人,在大人保不住的情况下才会考虑保小孩。她方才讲的话,是在责怪白医生没有第一时间选择保小孩。我看在场的有很多人也是孩子的母亲,试问假如在手术台上的人是诸位,难道诸位也希望医生第一时间选择你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选择你吗?”
此语一出,场上寂静不少。江果继母瞧着刚刚被她掀起来的声浪这么快就被闫杏三言两语灭了下去,顿时又仗着声音大开始吵嚷起来。
有的人看了会儿,觉着没什么意思,便走了。有的人瞧着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便想着做个和事佬,上前拉扯已经坐在地上的江果继母,劝慰道:“孩儿他\妈,这生孩子本来就是个凶险的事儿,可能是大人有危险,也可能是生出来的孩子有问题,这咱们作为过来人都是晓得的,也怪不到人家白医生头上去。我瞧着这孩子倒也不像你说得那么呆傻,好好养着,好好教着,兴许哪天就开窍了呢。”
江果继母并没有顺坡下驴,反而继续闹将起来,哭嚎声震得林间的鸟雀扑棱棱地飞。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穿着一身便服的孙恂呵斥道。
一瞧见警察都来了,乌泱泱的人群顿时又散了不少,剩下的基本都是住在卫生所旁边的几户人家了。
孙恂了解完情况,看着身上沾满灰尘的江果继母,耐心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奈何江果继母就是个硬柿子,一口咬死是白一兰的原因。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只能把你关几天了。”劝慰无果,孙恂只能吓唬吓唬她。谁料,江果继母压根不怕,反倒把脖子一伸,大有一种有本事你就把我关起来的架势。
即便江果母亲再无理取闹,孙恂也不能这样草率地就将人关押起来。只能换了思路,去劝说江父。说了半天,说得孙恂的嘴皮子都翘了起来,江父依旧苦大仇深地抽着旱烟,默默注视着孙恂。
“你想要什么?”
终于等到白一兰的这句话,江果继母抱着孩子理直气壮地回道:“我娃都成这样了,你得赔钱。”
说了半天,原来是为钱。闫杏有些被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