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男生叫李天赐。和大多数叫天赐的人一样,李天赐有好几个姐姐,还有一双溺爱他的父母,尤其是溺爱他的母亲。
待到教室里所有的男生都走了之后,闫杏这才蹲身下去,注视着冯文娣的眼睛,“文娣,今天的事儿是老师考虑不周,下午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让你先回宿舍休息。”
冯文娣一刻缓缓抬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了一眼蹲在身前的闫杏,又用余光看了滑了一眼留下来的女孩子。她们或沉默地低着头,或好奇地打量着两人。无论是感到羞\耻的目光,还是探究性的目光,对于此刻的冯文娣来讲都一样,都像一棵棵尖锐的利刺一样深深扎进她的心里。她一刻也不想在教室里待下去,“老师,我能走了吗?”
闫杏微微愣神,转念一想,让冯文娣先行回去也好,就嘱咐了她几句话放她离开教室了。
一被允许离开教室,冯文娣便想也不想立刻起身离开。她恨自己是个女性,她更恨自己来例假。被风卷起的雪花打在她燥热的脸上,也丝毫不减轻冯文娣心里对于自己女性身份的恨意。她曾不止一次地想,假如自己是一个男孩子,母亲是不是就不会离家出走,父亲是不是就不会整日酗酒,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和大多数孩子一样拥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可惜一切只在她的梦里出现过。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也恨自己。
“拿的是什么呀?”带着好几个男生躲在冯文娣去厕所路上的李天赐斜刺里地蹿了出来,一把拽出冯文娣抱在胸\前的月经带,高高举起,并向身后其他人耀武扬威般地展示,“兄弟们,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李天赐身后的那些男生皆露\出一副牛\逼的神情来,又纷纷起哄问道:“文娣同学,你能跟我们几个说说这是什么吗?我们不太懂哎,你教教我们呗!”
“还给我……还给我……”冯文娣伸直了手臂也无法从李天赐高高举起的手中拿到月经带,即便她蹦了起来也无济于事,只能看着令她羞\耻的月经带在众人眼前飘扬。
“哎呀呀……哎呀呀……”李天赐恶趣味地将手里的月经带递给其他人,饶有趣味地盯着满面通红的冯文娣,侧脸对着身后的男生呶呶嘴示意他们关注冯文娣已经发育了的的胸\脯,别有意味地啧了几声。
冯文娣又恼又羞,她现在恨死梁猛了,恨死李天赐了,更恨死自己了。
一个月经带,被几个男生像传球一样传了一遍,最后又回到李天赐的手中。李天赐中指勾着月经带的一条带子,将它吊在眼前仔细观看,“才四年级就来月经了,该不会是跟你\妈一样的货色吧?”
“胡说什么!”冯文娣恨过她妈妈,但不管怎样,那都是她的妈妈,她不允许任何人当着她的面说坏话,“把东西还给我,不然我就去告诉老师了!”
“你\妈当初撇下你和你爸,跟其他男人跑了,这谁不知道哇……”李天赐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笑得人畜无害,一双浅铜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冯文娣。
冯文娣怒不可遏,手不听使唤地抬起扇了李天赐一巴掌。
这一巴掌,李天赐楞了,他身后的男生愣了,就连冯文娣自己也愣了。
李天赐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就是他爸妈也没打过他,更何况是在他的一帮兄弟们面前。手上的月经带随手一抛,李天赐打手直接锁住冯文娣的手腕,“你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冯文娣本能地感到害怕,她使劲儿挣\扎,却挣不开半分。
“干什么呢?”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传来。
漫天飞雪中,一束昏黄的灯光照在冯文娣的脸上。
“没干嘛呀。”李天赐一看来人是肖金玉,立马松了手,背在身后,又露\出他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来,“我们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一问文娣同学罢了。”
肖金玉瞥了一眼李天赐脸上的指印,又看了眼地上的月经带,大致已经猜到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但他并不打算惹事,“那你们问完了没?”
李天赐点点头。
肖金玉道:“那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