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哪怕脾气再好都有了几分怒意,他正想质问,却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风声。
贺玄青直接自他身旁跨入了酒窖,一把将那白布掀开。
“你......”贺玄青的动作太快,元丰根本来不及阻止,大惊,“好歹做做准备措施。”
听着郡守描述的案件那样古怪,万一这些人的死亡真的会传染,岂不是在场的人都会中招?
贺玄青却没有理他,她皱着眉,看表情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
元丰顺着贺玄青的视线望向躺在地上的女尸,那女尸极年轻,她漂亮的脸上挂着恬静笑容,和郡守描述的那些居民死状毫无二致,但女尸的胸前,却空了一个巨大的洞。
“为什么会有洞?”元丰凑上去想要细看,却看贺玄青已经走到了郡守身前。
“只死了一个人吗?”贺玄青声音紧绷着。
郡守迟疑不决:“这……”
贺玄青冷笑:“我们都是有心帮你才会留下,若再隐瞒下去,怕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郡守从怀中掏出巾帕,像是极紧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其实……不止......可……”
贺玄青:“郡守,如果你再隐瞒,就别怪我们离开了。”
这等偏远小镇想要再等个修士怕不是要等到来年去,郡守额头冷汗直冒,终究做下了决定:“七日前,城中来了个不速之客,那是个金羽卫......”
那金羽卫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说自己来自隔壁的照月城,城中出了个了不得的恶事,他们统领将军选择自己留下独自面对危险,而他们一干兄弟则得将军荫蔽,逃了出来。
但在逃离的路上,那些金羽卫遇见了在照月城见过的怪物。
整支金羽卫只剩下他一个人,而他虽勉强逃脱升天,却也气息奄奄,不能在第一时间赶去三司,便祈求郡守以郡守印代行他的职责。
郡守听闻此事大为惊骇,连忙将这人迎了进来,邀请他先去自己府上静养,这件事让他来解决。
“我见他可怜好心收留照料,可他死后,城中却因此怪事不断。”郡守咬牙切齿,“我当初就不该收留此人,否则怎会闹出这些事端!”
“那你通知三司了吗?”纯钧冷冷直戳核心。
郡守一噎。
他的反应已然说明了一切,元丰难以置信:“若你早通知三司,事情又怎会到现在还没有解决?你身为一方郡守,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吗?”
郡守支支吾吾:“我并非不想通知,只是拖延个几日便是了,哪里会那么严重?”
这句话出口,郡守似乎有了些底气,自己给自己找补:“更何况,这里本就靠近边陲,南边那些蛮子过不了冬就会来这里抢粮食,每年不都会死一两个人,也,也没没有那么严重嘛……”
元丰:“七日之内死伤者十余数,这叫不严重?”
郡守说得理直气壮:“可还有三月,我就要调职了啊!”
“就为了这个理由?”元丰难以置信,“城中死了那么多百姓,你却只为了这种理由就弃他们于不顾!”
“那还不够吗?”郡守大惊,“我好不容易恪尽职守五年才获得了如此漂亮的履历,还剩三个月便能荣归故里,那些居民这些日子固然难熬,但我难道就不委屈了吗?”
他看着这三个从摘星阁来的弟子,思索片刻似乎有了答案:“线索我已经提供了,诸位只要帮我解决这一难题,我什么都能答应。”
他压低声音,暗示性十足地点了点元丰的口袋:“别看我的辖区不大,但我手头上却也还是有些银钱的,若是想要珍宝字画,我也能弄来一些。”
人自私自利到了这种程度,与他争辩就显得毫无意义。元丰冷着脸躲开了他的触碰,恨不得离这种人远远的,贺玄青却是走到了郡守面前:“你杀了那金羽卫,对不对?”
郡守表情微变。
“消失的花瓶,还有被碰坏的桌案和不成套的茶杯。”贺玄青道,“你说你府中只有一处待客室,七日前却刚好有金羽卫来过此处,而你刚好在那个时候换了地毯。”
郡守脸色大变:“你在瞎说什么,你有证据吗?”
贺玄青招了招手,像是呼唤小狗一样将纯钧叫到了手边,让他坐在背靠窗户那张给客人坐的方凳上。
“当时你既然邀请他去府中喝茶,那金羽卫自然不疑有他,他来到了你的待客室,而你则是趁其毫无防备,拿起花盆,砸在了他的后脑上。 ”
她对着纯钧的后脑勺扇了一把,纯钧趁势顺着她的力度歪倒道一边,而他的脑袋刚好落在那道擦破的痕迹之上。
郡守面色阴沉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贺玄青丝毫没有理会郡守的辩词,自顾自询问道:“我只有一个疑点,你为什么要杀他?”
她站在这里,已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元丰发现自己从头至尾都看轻了这个女人,那才不是娇生惯养出门踏青的贵女,她做事干练,冷静,每一步都与结果相对,全部都有迹可循。
简直就像是他们家阁主一样靠谱。
和自家阁主相熟,作风又与阁主相似,或许也是被阁主派出来解决问题的弟子,是他在摘星阁素未谋面的师姐。
那她抢夺自己阁主信物这件事,也不是不能接受……
元丰越发激动,恨不得当堂来一个认亲活动。
然后他就看见贺玄青自口袋里掏出了个与摘星阁截然不同的令牌,语气严肃对郡守说:“风波宫办案,你被捕了。”
元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