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感一触即分,因为谢止很快便察觉到什么,抬起了头。
下一瞬,贺玄青忽然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贺玄青眼眸清明,眸中压根看不见一点睡意,她笑着问谢止:“在看什么?”
贺玄青脸上微笑,心中却在不停辱骂谢止不要脸。
她刚刚感受到了有什么东西扫过唇瓣的细微触感,这让本就警觉的她立马清醒过来。
而后她便看到谢止手里拿着笔,表情很不自然地看着她,而在贺玄青望向他的时候,他居然移开了视线。
证据确凿,贺玄青当即做出了判断——
这厮肯定是想用笔凃花自己的脸!
都多大年纪了!!!
她的目光太过谴责警惕。谢止放平呼吸,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指了指摆在上面的折子:“你想重启登云路,怕是没那么容易。”
贺玄青显然是看过这些弹劾自己的折子,但并不在乎:“有人敢拦就杀了。拦一个,就杀一个。”
这句话似乎给了她灵感,贺玄青越说越过分:“这些言官难缠得很,动不动就拿名节说事,杀他们或许没用,但他们还有家人,不如就将他们的子嗣送去……”
“贺玄青。”谢止皱紧了眉,彻底听不下去了,“你是不想要名声了吗?”
贺玄青静静与他对视。
烛火下,她的眼瞳微眯,带着几分揶揄和促狭,在那一刹那,谢止意识到一个事实。
……中计了。
她是故意激怒自己,目的是为了.......
“谢阁主懂得真多。”贺玄青拍了拍掌心,愉快地下了决定,“既然如此,此次登云路的选拔就由谢阁主全权负责吧。”
顿了顿,贺玄青再次开口堵住了谢止想要拒绝的话语:“一来为了仙盟和朝廷百年和睦,二来,也算还了上午本宫主替谢阁主解围的恩情。”
挟恩图报,贺玄青最懂如何打蛇随棍上。
谢止眉头微皱,没有反驳,视线却移到了小山般的折子堆上,破天荒的,贺玄青居然看懂了他此时的眼神。
事情都我做了,那你去做什么?
“那当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贺玄青嘟嘟囔囔,她忽然想到什么,有些出神。
——若书说谢止很期待与她一起去治理雪患,甚至还沐浴焚香了好几回。
若书不会撒谎,但它真的很喜欢将自己和谢止两人都塑造成那种很难以言喻的形象。谢止或许会出于对摘星阁的利益考量选择介入雪患之事,至于沐浴焚香这些,有很大可能是若书在添油加醋。
但极大可能也是可能,这件事到底真的假的?
念头起得快于脑子,贺玄青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她很有探究欲地低下头,凑近谢止的脖颈,轻轻嗅了嗅。
烛火翕动发出噼啪一声炸响,谢止眼眸骤然放大,握笔的指尖收紧,指节微微泛着白。这些天不断折磨自己的画面涌现在脑海中,越发艳红的唇,急促喘息和心跳声,指腹摩挲肌肤的温润和触感……
可谢止没有动。
那些天的亲密举措,甚至是拙劣古怪的扮演,从贺玄青出现在摘星阁的那一刻,整件事的走向就变得诡异极了。
这个女人的行动都有目的,他想知道贺玄青究竟想做什么。
……
也就是谢止毫无防备,给了她趁人之危的时机,否则哪能轻易靠近恢复全盛时期的术士。贺玄青面无表情想。
谢止身上还是同样的香火缭绕气息,他似乎是在致力于把自己熏成庙里的一根香。但或许是受到若书的话语影响,贺玄青总觉得其中似乎夹杂了一点皂角清香。
贺玄青的鼻子没有敏锐到能分辨这等细微气息的程度,但风波宫内有不少能人,想必能够嗅闻出来。只不过把谢阁主拐带进风波宫风险太大,她目前的杂事又有些多了。贺玄青叹了口气,勉强按捺下危险心思。
谢止额角被她叹出了道青筋,笔杆更是被攥出了咔哒声响。
好像是被气得不轻,倒也对,自己凑得太近了,停在他身边又太久,确实很像是个举止孟浪的登徒子。
不过自己怎么会是登徒子呢?虽然前些日子她刚对他做出了那样的事——被对头强行逼迫做了那样的事,这些天谢止怕不是浑身都不自在,搞不好还会昼夜难昧,寝食难安吧。
想到若书给的画卷里的那条卷着尾巴擦眼泪的小蛇,贺玄青不得不承认,单是想到谢止因为自己的孟浪举动而紧张到手足无措却死活都干不掉自己的样子,她的心中就忍不住恶念顿起,想要把这人再欺负得更狠一点。
原先修行的无情道早废了,现在做事根本无需顾忌忍耐,念头兴起的刹那贺玄青就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她顺应本心,对着谢止的唇瓣重重咬了下去。
她还是挺会克制自己的。
多年的禁欲生活让贺玄青养成了极为强大的忍耐力,贺玄青心下赞美自己,居然只打算咬一下就松口。
是的,她只咬了一口。
力道却没收。
尖锐的牙齿划破了谢止的唇瓣,猩红血液便随之涌了出来,黏糊糊粘在唇边,哪怕巫血之人血液不似常人那般腥臭,但这种粘腻感还是让贺玄青觉得并不好受。
已经像这样和谢止打过一次,贺玄青现在已经很熟练了,她做好了谢止会反咬回来的准备,并大度地做下了不咬回来的决定,毕竟是她先登徒子的,理亏在前。
但她的期待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