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指尖敲击着桌面,贺玄青丧失了基本的耐心,厉声命令道。
男人手指覆上面具边缘,微微用力,面具缓缓下落,露出了一张........
面目全非的脸。
........
!!
贺玄青猛得坐起身。
头昏沉得可怕,额头浸着层薄汗,贺玄青睁开眼,锐利视线自周围环境扫过,迅速做出了判断。
她并不在摘星阁中。
这是间不大的屋子,陈设也十分简洁,带给她莫名的熟悉感觉,窗外有株古树,枝叶繁茂,随风发出沙沙声响。她正坐在一个梨花木雕作的大床上,隐有微风自窗前穿堂而过,落在她身上却变得冰冷刺骨。
冷,很冷,彻骨的寒意意似乎能从骨头缝里散发出来,身子却是莫名其妙的燥热,额头散着薄薄冷汗,贺玄青有理由怀疑是死对头给自己下了药。
谢止站在床头,视线有些古怪地凝视着她,手中还端着个正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药碗。
很好,彻底实锤了。
“你把我关到了何处?”尽管做出这样的判断,但贺玄青的心态很平和,如果身份互换换做她有机会挟持谢止,她下手只会更狠。
“这里是哪里。”谢止盯着贺玄青,冷不丁开口,“你不清楚吗?”
谢止的地盘她怎么会知道,这样问是在怀疑自己在他身边下了暗子,还是……思绪在心中转了几轮,贺玄青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但谢止已然从她刚才的反应做出了判断:“你不知道。”
危险。
身体几乎是本能地便做出了判断催促着自己远离,贺玄青却并没有动作,她嘴角含笑,眼睁睁看着男人俯身,缓缓朝着自己靠近。
一只冰冷的手扣住了自己的脖颈。
在摘星阁看到的那位出尘仙人彻底消失不见,青绿色的瞳孔缩成一线,冰冷,凶戾,那是独属于蛇类的竖瞳。
古来就有这种传闻,农夫救助了一条冻僵的小蛇,苏醒后,那条蛇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咬死了他的救命恩人。
冰冷的手缠绕着她脖颈,如蛇类那般缓缓收紧,像是在进食前要把猎物绞杀的蟒蛇。
终于露出尖牙了吧,小崽子。
窒息感不断加剧,贺玄青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甚至开始耐心引导:“就这样杀了我是不是太可惜?凭我的身份,你还可以做更多事情,需要我教你吗.......咳咳咳咳咳咳咳……”
谢止的手骤然松开。
新鲜空气反倒加剧了咳嗽的欲望,贺玄青不自觉捂住了脖颈,身体蜷缩起来,咳了个昏天暗地。
头很晕,冰与火仿佛同时占领了她的躯壳。
多年养尊处优,贺玄青都快忘了寒冷的滋味,如今寒意丝丝缕缕渗入骨缝之中,让她哆嗦得眉头直皱,她却只想锤一锤昏昏沉沉的脑袋想要求得片刻清醒。
谢止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嗡嗡回音:“你修为呢?”
贺玄青皱眉,还想再重复一遍在摘星阁中的说辞。
但谢止像是预料到她的回答,提前开了口:“你体内经脉断口齐整,是你自己废的。”
咳嗽有平息的趋势,贺玄青倒在床上,尝试理顺自己呼吸:“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昨夜太阴于西钩,天现重月,是身怀巫血之人最虚弱的时候。”谢止压根没有放过贺玄青的意思,他伸出手,再次触碰上了她的脖颈,“我审了青蓝,他说,是你想要挖掉我的眼睛。”
时辰正好又逢两月相承,再过百年,也再难找这样好的时机了。
挑拨促成双方内斗,自己再坐收渔翁之利,是风波宫惯用的手法。以青蓝这种浅薄为人说不来能蒙过谢大阁主的谎言,而贺玄青杀谢止,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更何况,贺玄青是有前科的。
她少时顽劣,曾不止一次扬言要挖走谢止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
逻辑缜密,整件事理下来就连贺玄青都觉得会是自己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我只想不明白一点。”谢止的声音极轻,压根听不出情绪。他的指尖滑过贺玄青的脖颈红痕处,留下微凉痒意,“那天晚上,贺宫主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摘星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