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一脸笑意,“你好,这是闻先生在拍卖会上拍下的画,我们已经和高助理联系过了,让我们直接送到家里来。请问闻太太在家吧?”
余芷被问得愣了一下。
她跟闻博延结婚到现在已经2年多过去,但是闻太太这个称呼于她是陌生的。
余芷站在门口一时没说话,领头男人直接越过她往屋里看,但能看到的很有限,便又转眼看堵在眼前的人。
女人面色白皙,五官比例精致秀气,脸上没有带妆,但清秀标志得很是亮眼。
这种漂亮其实少见,不过要说她就是那位身份地位都不同于通常富人的闻先生家里的女主人几乎不可能。
女人穿着随意,头发绑得随意,身上系着围裙。干家务时绑住的头发有从头绳里散出来的,那些乱发便就那样压在围裙的肩带里。这显然是刚刚还在埋头干活,从忙碌里跑来开门的一个人。
越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对保姆的要求也越高,再正常不过。
能进入这栋到处监控的大厦,能出现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房子里的人是值得信赖的。
领头男人客气地笑笑,说也不用非打扰闻太太休息,他们把东西放下就可以了。
余芷弯了弯唇,垂眼,往旁让开了。
几个人来得快消失的也快,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余芷也不那么在乎,继续拎了菜篮出门。
大厦背后的商场底层就有超市,超市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拿出最新鲜的蔬菜,她挑了很多,拎了满满一篮子菜回家。
做饭的时候想起下午做的梦。
那个时候的点头是她一辈子也没有过的勇气,没几天闻博延就带她去了民政局。
因为太意外,因为太幸福,压根没想过这件事太着急,甚至没发现他给的那枚戒指在她太瘦的手指上根本挂不住。
更不会知道“幸福”只是那一刻里,自我心底里的一团镜花水月。
社交型的开放式厨房,冰裂黑的石英石中岛台,余芷系着围裙转来转去,做的都是两年多时间受了闻博延的大浪淘沙后入他眼的饭菜。
一顿饭做完,厨房收拾干净,餐厅收拾妥当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细汗。
洗过手,抬头,透过能随时将厨房与餐厅隔开的茶色玻璃吊轨门,余芷看到自己的样子。
有点乱,有点糟糕。
也想起了先前和送画那帮人的交际。
怎么看她也站不到闻博延那样的人身边吧。
低头,手在白毛巾上拭过,她掏出手机,清了清嗓子拨通闻博延的电话,电话那头却不是本人。
“闻总他这会儿临时有件事,正在办公室跟人谈话,结束的时候我转告他可以吗?”
“可以,我不着急,工作要紧。”
手机捏回手里,余芷出厨房去卧室冲了个澡,仔细换了身干净妥帖的衣服清清爽爽地再出来。
又等了许久人还是没有回来,也没有回复。
已经打过电话,她不愿再打过去打扰。
厨房的锅里菜继续热着,餐厅里擦得亮如镜面的大板石桌上倒影出余芷白净清秀的脸。
闻博延喜欢有人陪着一块儿吃饭,虽然他从没这么说过,但两年多的相处余芷还是知道些他的好恶。
窗户外边的天空已经黑成一片,从落地窗望下去,半个江城都在脚底。
余芷看着星河一样的连绵灯火发呆。
街道上的车灯原来像彩灯一样一道接一道连得密密的,后来这条线有了裂痕,再后来裂痕越发的大。入夜了,道路上车少了人少了,肚子里咕咕叫了一声。
余芷回神,低眼睛看桌子上的手机,时间已经很晚。
再次拿起手机,屏幕刚通过面部识别自动打开就来了一通电话。
“余小姐,闻总他喝了酒,说要你过来一趟。我现在过来接你,你准备一下。”
为什么一直不回电话?一早是说过会回家吃饭的。是公事应酬?还是私人聚会?
余芷并没有这些麻烦的问题,只低眼睛应声答应,电话也立刻断了。
从前闻博延或是应酬,或是和朋友一起喝酒她去接过几次。
电话里说马上过来,余芷立刻忙碌起来。先关掉厨房里还煨着菜的炉火,进卧室,转衣帽间,在层层叠叠的灯光里陆续打开几道茶色玻璃门,上上下下忙活,差不多拿齐一套男人从上到下的干净衣物,还从柜子里取了张白毛巾。
这是她的经验。
到临走的时候看到门厅光亮的柜体上自己的身影,她又回头去卧室换了件更为体面的外套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