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那么大声做什么,老夫又没聋!”江思明没好气地从屋里走出来。他身着一袭灰色长袍,满头白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田大益嘿嘿傻笑一声:“江爷爷,人放哪?”
江思明指着自己屋子不远处一个单独的小木屋说:“那边。”
田大益走进屋将秦熠放到床上,孟青涓则把手里的火炉和药壶放在墙角,她看着宁玉瑶,和蔼地说道:“你们先安心养病,有事就去村里找我,随便找个人问就知道我家了。”
宁玉瑶连连向他们道谢。
等田大益和孟青涓走了,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江思明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宁玉瑶身上,问道:“那小子是你什么人?”
宁玉瑶微微一怔,迟疑片刻后小声说道:“是我夫婿。”
也不知道江老信了没,他敲了敲拐杖,对宁玉瑶说:“那你们就住一个屋里,别愣着了,赶紧睡觉,养好精神下午开始用药。”
宁玉瑶现在知道江老爷子已经九十岁高龄,她不敢惹老人家生气,赶紧应下。
她走进屋子,躺在秦熠身边。尽管身体疲惫不堪,但她毫无睡意。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孟青涓所说的话,想到自己到了这里就再也出不去了,心中不由得难过。她想念远方的爹爹娘亲,倘若真的一辈子留在这里,他们该是何等伤心。
*
十一月的雁京,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洒着洁白的雪花,为雁京城披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装。
寒冷的清晨,宁渊从温暖的被窝中起身,穿戴整齐后准备进宫上朝。刚整理好衣衫,一转身,便看见妻子也已起身。
“怎么起这么早?”宁渊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疑惑。
祁婧惠起身,抬手示意侍女服侍她穿衣。她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解释道:“瑶儿生辰将至,最近各州进贡了一些贡品,娘娘让我去挑一些瑶儿喜爱的送她做生辰礼,其余的就收起来当嫁妆。”
宁渊一听,满脸不悦,“怎么这么早就开始筹备嫁妆了。”
祁婧惠不理会他,坐在梳妆台前,让侍女为自己梳妆。宁渊却不依不饶,继续说道:“怎么着也要等秦熠通过我的考验再说吧。”
祁婧惠实在受不了他的絮叨,打断他的话:“行了,哪家姑娘的嫁妆不是从及笄后就开始准备?我们已经拖延得够久了。要是真到定亲之后再准备,万一缺了什么,丢人事小,我们瑶儿可不能受这委屈。”
宁渊知道妻子所言有理,可一想到女儿要出嫁,心里仍旧不痛快。他闷闷不乐地与妻子一同出门,进宫的路上一直在妻子耳边絮絮叨叨。
祁婧惠被他吵得心烦意乱,一进宫就立刻将他甩到一边,快步往后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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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京城西门缓缓打开,城门守卫哈出一口白雾,那雾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瞬间消散。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大的雪花,低声咒骂了一句:“这见鬼的天气。”
守卫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目光紧紧盯着城外那片被大雪覆盖的苍茫大地。此时的雁京城外一片寂静,只有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突然,一个黑点出现在漫天大雪之中,那黑点移动速度极快,急速向这边跑来。守卫心中一惊,紧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那人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守卫们刚准备布置绊马索,就见那人骑着马举着令牌大喊:“太子急令,速速让开!”
守卫们连忙收手放行,就见马上坐着的男人穿着太子亲卫服,浑身是血,风卷起雪花和血腥的气息,从他们面前呼啸而过。
来人正是太子随身亲卫,太子进入涑州大营后一直昏迷不醒,涑州营的军医们也束手无策。他们深知太子安危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耽搁,便让太子亲卫快马赶回雁京请太医,顺便将掖州山脉之事禀报陛下。
亲卫这一路日夜兼程,没有从马上下来过,他跑死了两匹马,伤口数次崩裂,他却只是简单包扎一下便继续赶路,仅用了五天时间就赶回了雁京。
眼看到了皇城外,亲卫不敢放肆。想要勒马停下,却已经没了力气,他虚弱至极,只能从马上滚落下来,正好滚到皇城的禁军侍卫面前。
禁军侍卫一眼就认出他是太子身边从不离身的亲卫,连忙将他扶起。他颤抖着将太子的令牌递给他们,疾声道:“快带我见陛下,太子出事了!”
雪花一团一团地从空中砸下来,禁军侍卫们背着亲卫快速向金銮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