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小木屋里,手脚被麻绳结结实实捆住,周围都是堆积的木棍柴火,因为受了潮,这里连同大堆的木柴都被废弃了。
微弱的光线透过窗户缝里露进来,照在男人惺忪的眼睛上,破旧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一个女人缓步走到他眼前。
“呦,醒了,你妹妹还睡着呢,若不想她出事,就来和我说说神药的事吧,年川?”柳姳音蓄着笑意,喊出他的名字。
年川愣了一瞬,瞳孔微缩,又用看宿敌一般的眼神盯着她:“呸,你这女人真的恶毒,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事!”
柳姳音也不恼,蹲下身,用刀刃挑起他的下巴,露出极少出现的得意神色,威胁道:“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讨价划价,你不说,你妹妹就会被我带到这里,让你亲眼看看自己妹妹是怎么被你害死的!”
说完,柳姳音又往他腹部重捶了一拳,年川嘴角挂血,死死盯住眼前的女人。
她眼神狠厉暴戾,眼睛炯炯有神,白嫩肌肤上唯有那粉唇有一点颜色,此刻眉宇之间凝着杀意和强势,这般娇艳的模样活脱脱像话本子里的疯癫恶女,仿佛下一刻真的能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年川似乎真的被她吓到了,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我要见我妹妹,她活着我再告诉你真相。”
柳姳音二话没说,把腿脚绵软的年宜拖进了卧里,年宜一见到年川就兴奋地笑起来,想要爬向他,被柳姳音按住。
她语气无波无澜:“说吧,神药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装神弄鬼,这背后只有你们二人吗?”
年川看到年宜平安无事,松了一口气,拧着眉问柳姳音:“我若说了,你得保证此事不能泄露,也不能再伤害我们的性命?”
柳姳音背靠在柱子上,单脚踩在地上的木凳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点头“嗯”了一声。
年川这才不情不愿地说出真相:“神药其实是亚楼国的秘方吊命药,只能为一些将死之人或受过重伤的人暂时调理疏通经络,集全身气血供养一时,过不了多久身体还是会如从前那般,甚至比从前还要差,服用后对身体伤害很大。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服药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柳姳音脸色阴沉:“吊命药,我记得,此药在卫国是禁药吧?你们怎么敢借鬼神之说私自售卖禁药的?”
年川解释:“我们也是被逼迫的,那人囤积了好多这药,他自己无法在黑市上卖,就逼迫我们兄妹二人,借何家村这个死人村,假扮神尊吸引人用重金卖禁药,我妹妹扮成神尊娘娘吸引人注意,我则利用轻功和一些烟雾弹装神弄鬼,愚弄求药的人……”
他越说声音越低,底气不足,似乎也觉得此事并不光彩。
很多人不知道吊命药是禁药,都以为是神仙赐药,因此也不敢声张,鬼村神药的传说就越来越玄乎。
柳姳音眼皮轻微掀动,除了最后那个指使他们的人,其他信息与之前年宜告诉她的基本一致。
在他醒之前,柳姳音就已经对他妹妹一番威逼利诱过了,可惜年宜知晓的没有年川多。
柳姳音来了兴致,抱起手臂好奇地问:“哦,那到底是什么人威胁你们做这些事?”
他眼神闪烁犹豫,内心挣扎了片刻,方才绝望说出口:“是天越关的营田使,夏江诲。”
柳姳音闻言,眸光立时变得清明严肃,盯着他时神情都凝重了几分。
夏江诲是天越关的营田使,负责边关屯田和军粮事宜,也是朔风堂在边关的接头人,同样也是柳姳音此行的目标人物之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缘分啊,她心中暗暗感叹。
柳姳音审视着他:“你与他是怎么结识的?为何受制于他?”
提起此事,年川眸底染上一丝悲色,收敛起剑拔弩张的架势,娓娓道来:“我与妹妹本是外乡人,家中父母双亡,一路流亡至此,我妹妹到了青州就一病不起,郎中说要很贵的金昼草才能救活她,金昼草在京城也没几棵,我没本事,听闻夏江诲家里有此药,就像依靠自己一身武艺去偷,结果被夏江诲当场抓住。
他的人把我按在地上打,我苦苦求他只要借药救我妹妹性命,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后来他同意了,等我妹妹病好后,就给我种下了一种毒,每月需要吃他给的解药才能活下去。为了活命,我们兄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为他买药敛财……”
年宜也跪在地上哭诉:“女侠姐姐,我们也是没办法,卖那害人的东西非我们本意,还求您放过我们。”
他们兄妹的故事倒也算是可怜,柳姳音思索片刻,挑眉质道:“为了自己活命就帮夏江诲卖这种东西,你们应该知道多少人受此蒙骗,你们可怜,可不也是在助纣为虐吗?”
兄妹二人低着头,咬着唇的动作如出一辙,柳姳音扫视着他们,她无意用道德审判他们,她知道他们本性并不坏,如今局面也并不是他们的错,但柳姳音说这些话,就是想让他们愧疚,好达成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