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那一刻,她起了杀心。她先放走了那些女孩,然后走到富商的房间亲手把他的手脚砍了下来,最后挥刀刺向他的心脏时,外面黑云压顶,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大雨倾泻而落。
柳姳音为那些女孩报了仇,她把破损的面具摘下,仰头呼出一口气,待她回头时,一个蒙面手里握着刀的黑衣少年站在院落里,直愣愣地盯着她。
少年露出的眼睛温润、干净,此刻眼神中正布满震惊、难以置信,柳姳音认得那双眼睛,是常常与她在贫民宅地里一起投递的少年。
他的出现让柳姳音犹豫了,直到官兵和护院赶来,柳姳音才匆忙逃窜,她受了伤,浑身淋得如落汤鸡般,在紧密的追击中四处逃窜,最后躲进了一个破旧的木屋里。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官兵们正在四处搜寻她的下落,小破屋在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柳姳音捂着腰上被刺得鲜血淋漓的伤口,痛苦地靠在土墙上,她伤得位置不好,一动就会牵扯伤口,身边能用的武器也只有手里的长刀了,明月阁的人再不接应她,她恐怕会撑不住了……
绝望与害怕再次笼罩着她。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那个少年把几瓶治伤的药和布放在门口,还有一件蓑衣,紧张又真诚地开口:“姑娘,我是定远侯府世子齐九桉,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门口的东西你可能需要,我先把官兵引走,你找个机会逃走吧。”
柳姳音透过木窗看他,少年眼神决绝而清澈,仿佛天外星辰,明亮璀璨,引人驻足欣赏,他虽然着黑衣,但有着不染世俗的气质,告别柳姳音,然后义无反顾打着坚定的步伐离开。
他给柳姳音的感觉是可靠、能够信任,所以柳姳音当时相信了他,接受了他的帮助成功逃离。
再见面时还是在城西,齐九桉似乎等待多时,看见她带着面具也没有感到意外,而是等无人时主动开口:“谢谢你救了那些孩子,没有你她们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我叫齐九桉,你叫什么,不想说也没关系。”
柳姳音看着他,疑惑地问:“你不怕我吗,一个杀人的刺客?”
齐九桉笑了一声,笑容真诚感染人心:“我见过你杀人的样子,可我也见过你弯腰给小乞丐馒头的纯良,你还把那些孩子放了,哪怕我见过你的脸,你也没有一上来就要杀我,所以我确信你是个好人。”
似乎被感染了,柳姳音也跟着他笑:“谢谢,你也是个好人。我,我叫柳姳音。”
“柳姳音,这个名字我记住了。”齐九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于是他们逐渐熟悉,用他的话说,是挚友。
柳姳音捂着伤口,唇角刻出一丝鲜红的血,她把齐九桉扶起,虚软地说:“又一次生死与共了。”
楼阁归于平静,黑暗里缓缓走出一个倩影,女子穿着淡粉色的衣裙,干净精致,与周遭的狼藉格格不入。
女子开口是冷冷的恶意:“没想到这样都杀不了你,真是可惜。”
柳姳音站起身,虽然早就料到,但还是被小小震撼了一下:“果然是你,楚嫣。”
楚嫣款款走到书桌前坐下,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然,她眉眼带笑,却与平日里的娇小无辜做派全然不同,眼前的她锋芒毕露,对她全是恶意。
“你还真是聪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虽然从清心寺的事我就怀疑你,但如果你没有出现在那日街头,我可能还没那么确定。”柳姳音静静看着她,“你出现得太诡异了,就是那人撞倒你才停下要杀我的。”
楚嫣微微点头:“不错,他们在街头行刺,我才忽然想到让他们在众人和殿下面前杀了你,会更刺激,所以才假装被他撞倒给他递话。你看,殿下哪怕见你受伤了,还是先来救我。”
她最后的话颇为得意,柳姳音又问:“清心寺那次,真相是什么?”
楚嫣把玩起桌上的扇子,像是在谈论一件小事般轻快:“谁让鹿扬那个人发现我和朔风堂的秘密,我为了除掉他,才主动与泯园合作,再顺便一起把你解决了。他原本想给你通风报信,还好泯园的人先把他杀了,这几个暗卫倒是挺难杀的,本来想让泯园带回去,可他们很护着你,死都不愿意放出那几枚求救弹,只好让他们死了。”
柳姳音喘着气,眼底猩红一片,此刻她的胸口因受伤而承受剧痛,又一想到鹿扬他们心里就难受,她满眼的不理解,问道:“楚嫣,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杀我?”
楚嫣眼神狠厉起来,将扇子一掌拍在桌上,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无冤无仇?哪里无冤无仇,我与殿下幼时便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凭什么陪伴他左右、与他并肩的人是你?你不过只是一个下属,一个暗卫,凭什么他待你与其他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