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砚抿嘴道:“陛下说的是。”
“朕已经让阿瑶和阿臻去王府了,她们若劝不下来,朕再请你出马,可好?”
……
与此同时,江夏王府内。
谢宜瑶与谢宜臻一起,跟着府中下人一道走向谢素月的卧房。
这条道路对谢宜瑶来说曾经十分熟悉,但谢冲去世后,谢义道虽生性正直,却不能给谢宜瑶什么助力,因此她只偶尔上门拜访一下徐道容或谢素月,维持最基本的情分,最近更是有一个月不曾来了。
谢素月院子门外守着的侍女一见到谢宜瑶和谢宜臻,就立刻进去通报了。
姊妹二人站在院门外,谢宜瑶拿着帕子轻轻擦着谢宜臻的脸颊,细声细气地说道:“阿臻莫难过了,你知道阿父的性子,他就是一时情急才如此的,等他心情平复下来,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谢宜臻勉强摆出一个笑容,道:“我倒是更担心素月,她身边现在除了侍婢,也没有旁人看着。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让我们进去。”
“那你更不能再素月面前露出太过悲伤的样子,反而叫她担心。”
谢宜臻点头称是。
谢宜瑶又沉声道:“阿臻,你告诉阿姊,这次是不是你和素月提前串通好的苦肉计?”
不曾想到谢宜瑶会如此心直口快,谢宜臻的脸上明显闪过一瞬的讶异。
谢宜臻看了看周围,道:“不是的……或者说,不全是。”
虽然是同父的姊妹,但谢宜瑶好歹是长了谢宜臻十几岁的。论起性格,谢宜瑶虽然也算宽容,却不似二姊谢宜琬亲切,反倒更有威严。因此二人相处起来,谢宜臻总觉得她在长姊面前无所遁形。
谢宜臻又知道谢宜瑶不会把这些全告诉父皇的,于是不再打算藏着掖着,而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透露了些许。
“自打父皇下令素月会在一年后封为公主,并让贵嫔来操主持婚事后,有意求娶的人络绎不绝,光能传到我们耳朵里的,一只手也数不过来。素月现在父母已逝,兄长也不大能庇护着她,将来即使身为公主,万一与主婿舅姑有嫌隙,以她的性格,免不了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虽然素月和父皇有叔侄情分,但到底是隔了一层。所以阿妹听素月说她不想结婚时,我才会支持的。阿姊,你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可好?”
以绝食来展示谢素月的决心,逼迫谢况同意,这当然是她们的愿望,但若是谢况不肯松口,谢素月也不会轻易放弃的——绝食是真的,她也做好了损害自己身体的准备。
谢宜臻之前能哭得“梨花带雨”,自然也不是全靠演技,而有真心挂念着谢素月的缘故。
谢宜瑶按了按谢宜臻的手:“你放心,阿姊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她看着谢宜臻能为堂妹这样豁出去,不禁心生感慨。遥想当年她劝谢况不别谢宜琬改嫁时,说到情真意切处,也曾不禁落泪。
但像谢宜臻这样纵情恣意哭得堪称热烈,却是很少有的。当然,前世她也极少哭,但那时的她会愤怒,甚至是暴怒,不会丝毫压制自己的情感,哪怕是在谢况面前。
可今生为了长久的谋划,她常常要压制自己的感情,甚至用相反的情感来矫饰。以至于她快要分不清,是自己历经生死磨难后本就变得风轻云淡,还是长期刻意节制情感的结果。
谢宜瑶惊讶地发现,自己现在的性格已经不知不觉离袁盼越来越远了,甚至,更像司砚。
方才进去通报的侍婢出来:“二位请进吧。”
谢宜瑶很快将这样古怪的思绪甩了出去,将心思放回了当下。
其实在和谢宜臻聊过以后,谢宜瑶觉得谢素月是打算出家也好不婚也好,她都没必要太过干涉。她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也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谢宜瑶走在前面,一踏进屋内,就快步走到卧着的谢素月身旁,谢宜臻在后面把屋内的侍婢打发出去,关好了门。
谢宜臻在谢况面前所说的不假,谢素月看上去确实消瘦了一点。
谢宜瑶看了眼搁在旁边案几上的半碗米汤,和显然没有动筷过的几盘小菜,心想绝对不能让她这样长久下去。
谢素月道:“瑶姊怎么来了?”
谢素月俯身拢了拢谢素月的鬓发,道:“我刚才在宫里。来的路上,阿臻都与我说了。”
谢素月垂了垂眼帘:“我这样,瑶姊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你若不肯多吃些东西,我才真是要看不起了。”谢宜瑶眨了下右眼,又道:“反正这里没有旁人,你多吃点东西,到时候就跟外头说是我吃的。”
谢宜臻在旁听了,不禁笑道:“果然是阿姊,能想出这种法子来。”
谢素月也一脸茫然,完全没想到谢宜瑶会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