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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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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冲的嫡长子谢义道在谢况称帝后被封江夏王世子,又因这身份得了出任地方太守的机会。

谢义道从前并没有为官为政的经验,因此难免有些心余力绌。这次好不容易能从政务中抽身,得以回一趟京城。

“阿父,只是上任开始几个月庶务繁忙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唉,你啊!有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好了,何必亲力亲为呢?”

这便是谢冲行事的法子了,故而他身上看似有许多功绩,却没有几个是他自己实打实干出来的。

谢义道的性子却和其父不同,向来仁善、沉稳,谢况很看好这个侄子,才让他出任吴兴太守,几个月下来颇有政绩。

谢义道并没有反驳,只是转移了话题:“我到家还没来得及看望阿母呢,还望阿父容儿子稍微离开一会儿。”

谢冲听了这话,突然变了脸色,就在此时,有侍从门外急冲冲跑了进来。谢冲记得这人是在二儿子谢义远身边服侍的,连忙问:“何事这么着急?”

侍从喘着粗气:“二公子,二公子他在街上闹事……”

这倒没什么奇怪的,可侍从这么着急,却是不寻常了。

“然后呢?”

“结果……结果得罪了临淮公主!现在正在一起往王府赶呢!”

谢冲这才算是理解了为什么传话人这么急切了,他知道谢义远是有些怕他这个堂姊的。

不过谢冲并不至于害怕自己的侄女,想来就算是谢义远理亏,他跟谢宜瑶好好的道个歉,也不至于捅到皇帝那里去。

于是谢冲吩咐侍从:“你跟我到前殿。”

又转头跟谢义道讲:“你去看看你阿母吧,为父且去看看你二弟又捅了什么篓子。”

谢冲赶紧跟着仆从到了前殿正厅,没想到谢义远和谢宜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只见谢义远惴惴不安,一幅做错事的样子,旁边的谢宜瑶倒是气定神闲。

谢冲看了眼谢宜瑶的穿着打扮,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多半是谢宜瑶便衣出行,谢义远身边跟的小厮没认出来,出言不逊了,但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阿瑶,好久不见,听说你前段时间卧床养伤,最近可好些了?”

废话,好端端坐在这里,能没好吗?

谢宜瑶抬眸望去,颀长的身形,英俊的面容,明明眉目间和谢况有不少相似之处,但就是比谢况看上去顺眼多了。

世人皆传江夏郡王谢冲“美姿仪”“容止可观”,所言非虚。

所以谢宜瑶年幼的时候对他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也实在情有可原,谁让她年纪小的时候也不曾见过比他更为貌美的男子。只是等谢宜瑶后来懂了伦理,又有了历尽千帆的心性和阅人无数的见识,谢冲之流她也就看不上了。

何况是隔世之后的现在呢?

情不知所起,亦不知所终。

感情就是这样的东西,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谢宜瑶早就习惯了丢掉那些食之无味的男人,而且她也只是喜欢谢冲这类清秀俊逸的长相罢了。

“多谢四叔关心,”谢宜瑶端着样子,转移了话题,“怎么不见阿嫂?”

谢冲干咳了一下:“她这几日总觉得乏得很,在内屋休息呢。”

“哦,四嫂要多注意身体啊。”

以前因为谢冲的缘故,谢宜瑶曾有一段时间不是很喜欢这个嫂子,但两人之间并无仇怨。

谢冲的后院美妾无数,他和王妃徐氏的关系自然不可能融洽,当初二人成婚,也是他看中王妃兄弟徐朗的才干。因此京城中也有看不惯谢冲的,讥讽谢冲是和徐朗成婚了。

王妃本就喜静,极少在人前露面,后来谢义道去世后犹甚。相反,谢冲的宠妾反倒非常嚣张,就连她们的兄弟都可以在京城中仗势欺人,谢宜瑶很看不惯谢冲这样的行径。

如果说谢宜瑶对谢况的仇恨是覆于冰面之下的深流,那她对谢冲的厌恶则是无法抑制喷发的岩浆。正因为她年幼时曾经是那么信任、依赖谢冲,回忆起来更觉作呕。

前世谢冲主动找到她结盟,约定共同除掉谢况,事成之后他可以让谢宜瑶改名换姓,二人当个表面夫妻,他当皇帝,谢宜瑶就当皇后。

听上去虽然荒谬,但彼时徐氏已经过世,也没有妾室被扶正,理论上是可行的。

那时候谢宜瑶已经意识到公主不过是皇帝可以随时丢弃的附庸,手中并无一点合法的权力,而纵观历史上那些掌权的女子,都是先当了皇后然后当太后的。

所以她答应了谢冲的合作,决定铤而走险。

谋杀皇帝这件事,在如今的乱世当中并不稀奇,谢况自己就干过。皇室内部父子、兄弟、叔侄相残,只为是为了争夺皇位,也屡见不鲜。

就连公主参与谋害皇帝父亲,前朝也有过先例……

谢冲有野心、有欲望,再正常不过,她谢宜瑶也有,二人应该是志同道合的。谢况对女儿没有防备,谢宜瑶找个和谢况独处的机会实行刺杀很容易,谢冲则带兵配合她,行里应外合之事。

却没想到事情意外败露后,谢冲在谢况面前痛哭流涕、以头抢地,向谢况求饶,十分没有骨气。

自己最宠爱的四弟这样谢罪,谢况一下就心软了,最终还是没有重罚谢冲。但谢宜瑶无法放下仇恨来认错——何况她觉得自己没错——所以谢况并没有原谅她。

谢冲因这次的事情受了惊吓,回去后就大病不起了,最后竟然走的比谢宜瑶还早,谢况反而将他风光大葬,还追封官爵。

而谢宜瑶则是荒淫无道的公主,为天下人所耻,更在事情平息之后,被谢况用一杯毒酒隐诛。

想到这里,谢宜瑶对谢冲更没什么好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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