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捧着一小沓A4纸走了出来,将其放到长椅旁:“原因一。”
接着付泥露出了自己的手臂,上面有一条约5厘米的细长疤痕,表情讽刺地转头看向门缝中探出的老妇人。
见孙女漏出手臂,老妇人把门‘砰’地一声关紧,嘴里还骂着:
“你个记打不记吃的白眼狼!这点破事多少年了没完没了的!”
等话音落地,付泥走向孟盈,从牙缝中挤出:“原因二。”
“去年区里举办了一场诗歌比赛,我的作品获了奖,可上面却没我的名字。”
孟盈拎起诗稿,题目是‘春残’,紧接下一张就是出版报纸,作者署名却是‘燕阳一初-林繁芝’。
怪不得!怪不得上辈子林繁芝抄袭时那么得心应手,原来是惯犯。
不对!
孟盈简单对比了两版文稿,这根本就不是抄袭!
是剽窃!是照搬!是拐卖!
提起作品,付泥声音哽咽,凄婉地看着手上的伤疤:
“我跟林繁芝是小学同学,二年级的时候学校举办古诗词背诵比赛,我拿到了初赛名额。”
孟盈看着付泥手上狰狞的伤疤,一下就猜到了付泥常年戴冰袖的原因,果不其然,就见付泥涕泪纵横:
“我拿到了初赛名额,但林繁芝没有,于是她就在比赛前用削尖的铅笔划伤了我。我爸妈不在身边,我奶奶又急着给堂哥修房子,便直接拿钱了事。”
付泥描述的铅笔此刻在孟盈眼里同那柄沾血圆规并无二样,她上前揽过付泥,将冰袖拉上。
耳边的哭声断断续续:“文字没抛弃我,我却辜负了它们。”
“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我是个废物……”
孟盈将怀中的付泥用外套盖好,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在来之前,孟盈想过付泥能给她的各种回答,却没成想压死少女的最后一根稻草竟然也是剽窃。
原来无论深处哪个时空,林繁芝的主业都是‘人贩子’!
孟盈:“有尝试过找回来吗?”
与抄袭不同,一字未改的诗歌还是拿回来的可能。
付泥:“我对那个比赛关注度不高,所以一开始并不知道诗稿被抄袭的事。”
付泥整顿好仪容,从孟盈怀中起身:“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左璇在我的座位前鬼鬼祟祟,手上还不停翻着我日常归纳文稿的草稿袋。”
“我上前阻止,怪我动作太快,不仅没抓到现行,反而让她倒打一耙,说我疑心重,难怪没朋友。”
付泥察觉到不对劲,正巧此时区里从来了优秀诗歌作品集,左璇的怪异举动终于有了解释。
“灵感这个东西稍纵即逝,初稿一般都记在草纸上。加上我家又没有电脑,所以大部分文稿都是手写抄录。原稿大多只有一份,所以没办法证明。”
一样的境遇、感同身受的痛苦。
孟盈不再考察,直截了当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想林繁芝摔到什么地步?”
付泥没吭声,但她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孟盈答案:
——最好万劫不复。
孟盈甩掉包头凉鞋上的灰土,承诺到:“我们都会得偿所愿。”
转身前,付泥也问了孟盈一个压心底的问题:“为什么是孟祁月?”
被霸凌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中一个不懂反抗、平平无奇的孟祁月?
“没有为什么。”孟盈向后摆手:
“她是我的必选项。”
——
从学校到付泥家是上坡路,走得人气喘吁吁。
祁秀丽刚走到校门接,就抢先一步见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孟盈,边惊呼边拥抱:“小遐!你终于醒了!”
大喜过望之余还不忘给对方披上自己的衣服:“小遐你身体刚好,可不能着凉,来,穿上!”
孟盈刚醒,又陪着付泥走了一整段上坡路,腿脚早就发软,祁秀丽这么一抱,她顺理成章地靠在妈妈怀里。
依靠的人太多,靠山也快撑不住了。
如果不是孟盈,孟祁月还不知会落到何种下场,不说失眠萎靡、就连自残自杀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好在一切干预及时……
加之晏朝遐父母双亡,每每思及此事,她对孟盈都有着一百二十分的怜爱。
七点一到,《Going home》的音波自教学楼向外依次荡开。
孟祁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教室,将一干人等远远甩开,于皓川也只敢低声骂一句‘饿死鬼’。
“要不怎么说你语文倒第一呢?你看她那神色、那速度、那整日茶饭不思的望夫石模样!她哪是饿了?分明就是——”
沐天娇望向窗外一往无前的身影,突然‘咦’了一声!然后没眼看地偏过头。
就孟祁月刚才那个原地发射弹跳的熊抱,孟盈迟早得被她砸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