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到颜书在楼上看去,也能看得见那娇美死寂的脸庞,还有云鬓乌发底下漫着大汪黑红血迹。
青砖古旧,那血迹蜿蜒如她鬓边的微凋的鲜芙蓉,渗入砖缝,如同什么滋养血土的古怪仪式。
这是第一百二十八起了,应该说,这是出现的第一百二十八具少女尸身......
颜书眸中流入凉寒,正要跟着跳下去之时,鼻尖突然飘过一丝熟悉的香气!
“这芙蓉冥衣都是统一材质,或许还是出自同一裁缝。”叶孟蹲在筱筱身侧,“你我都不懂针线活,不如让王岚去寻城里的针线师傅去县衙里看看这几件冥衣。”
说话的间隙,颜书倏然从二楼翻窗跃下,稳稳落在了望追身侧。
“发现什么了?”望追看向她手里捏着的木牌。
“望大人,你闻闻,可熟悉?”颜书将木牌递到望追的面前,这木牌背后还有一块米粒大小的血迹,呈喷溅状。
“很熟悉。”望追颦眉,想仔细回忆是在哪闻见这香气,却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
颜书直接开口:“像不像我住在芙蓉酒楼那间上房的气味?”
“!”一语惊醒梦中人,望追瞬间想起进入颜书屋中,那扑鼻熏人的气味,只是这气味幽淡,不会引起人的不适。
“走,去五楼。”
五楼筱筱的门口,刘妈妈坐在一侧抹着眼泪,王岚王枫二人如同站桩一般守在门口。
“怎么样?”
“回大人,属下二人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只是方才看查房间时,刘妈妈说筱筱姑娘留着体己的私房钱被人拿走
了。”
察觉到这一男一女看向自己,刘妈妈嚎啕道:“真是杀千刀的!我家筱筱这些年就攒了这么点赎身钱,那个生娃没屁.眼的,全给偷走了!这、这、这叫我怎么给筱筱交代........呜呜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刘妈妈声音嘶哑,涕泗横流,瞧着悲切至极。
颜书顾不上搭话,立即推门进了屋中,瞬间闻见了那浅淡的香气,比雕花木牌上的浓一些。
“刘妈妈,寻常和筱筱姑娘交好的有哪些姑娘?”
“这.......筱筱独来独往,没有一个交好的。”刘妈妈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倒是有丫鬟是贴身伺候的,我这就去让人去找,马上让人去找。”
“等等。”颜书出言拦住刘妈妈,她将剑搁在四方桌上,抬手拿起香炉,“这香......刘妈妈可知道是从哪家香行买的?”
“这香?”刘妈妈上前两步,仔细嗅了嗅,“诶,这香我们也不知道,筱筱一直用着,说是她自己的弟弟是做香料生意的,隔三差五就会给她送一些,我闻着好闻,恩客也喜欢,就随她了。”
颜书站在灯光底下,紧挨着刘妈妈,这时倒是真看清这刘妈妈的样貌,年纪半老,打扮清凉,也许是琴楼的妈妈,脂粉也涂得很厚,甚至就连脖颈也似粉墙一般,拓了很多白粉上去。
“!”顿时,那脖颈被一只涂了蔻丹微皱的手挡住。
刘妈妈抬手不经意的捂住脖颈,干笑道:“说起这筱筱的弟弟啊,我到真是觉得此人当真是个没良心的。”
刘妈妈有意移开话题,颜书顺着问:“弟弟?今夜在吗?”
“哎呀,在什么在!当初筱筱和这家人走散,我好心收留了她,筱筱十四的时候就跟这弟弟相认了,我看他家香料生意不错,也不差钱,就想着让她弟弟做主,把人赎回去吧,那也好过在这琴楼不清不白的蹉跎一生。”
“你说说!”讲到义愤填膺之处,刘妈妈激动的拍了拍桌子:“这弟弟真不是个东西啊,硬生生让筱筱过了及笄□□夜,在这琴楼接客。偏偏筱筱是个糊涂又傻帽的,这两年攒的体己钱财,全给了弟弟去做生意,真是!真是!”
刘妈妈死死攥着绢帕,双眼通红,望追淡淡开口:“刘妈妈,你见过她弟弟?”
“不!”刘妈妈脊背一僵,神色僵硬的否定:
“没有、自然没有。这白眼狼看着自己的姐姐被送去接客都不曾露面,我如何能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