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这次你姑为什么把你赶出来?”
周子放一放学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把路季予新租的这个鸽子笼里里外外都参观了一圈,一室一厅的超小户型,说是参观,其实没两步就走完了。
周子放走到厨房,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了一瓶饮料,靠在门框上,盯着一身休闲服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
路季予下午回家的时候洗了个澡,眼下头上顶着一条半湿的灰色毛巾,身上是白色T恤配浅蓝色休闲裤,显得一幅青春男高的样子,难怪学校里的那帮姑娘迷他不行。路季予没打理周子放,他窝在沙发里,腿上懒散地架着一台深灰色的airbook pro,屏幕泛出的荧光倒映在他的黑框眼镜上,伴着不间断的“哒哒”声,一双修长的手在键盘上翻飞不停。
周子放没忍住,凑过来看一起看他的屏幕。只看到一串陌生的代码,他跟代码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认识谁。
路季予嫌他碍事,抱着电脑侧身往旁边让了让,眼睛至始至终都没离开那屏幕。周子放不依不饶地靠过来,他见路季予嘴角抿成一条线,眉眼微蹙,一幅不太爽的样子,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随便做的一个小游戏。”路季予敲下最后一个代码后合上电脑一幅不太想多说的样子,反手搓了搓后颈,仰头闭目养神了三秒,才意兴阑珊地睁眼看旁边的周子放。
“你哪位?”
周子放看出来他心情真的不太好,不怎么走心地安慰道:“我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惹你家的那个女魔头。”
这事说来挺冤。路季予接过周子放手里刚拧开还来不及喝的可乐,仰头灌了两口,一直盘踞在心头的那口闷气好像也没有要下去的迹象。
“我没惹她。”
“是她不放过我。”
前两个月路季予在网上订了两块滑雪板,写地址的时候没留意,上个礼拜滑板直接寄回了家里,正好路临在家就给签收了。
自从大前年路季予在瑞士滑雪的时候上跳台把自己摔进了医院,路临忽然意识到滑雪是个能要人命的玩意,一回国就把路季予的滑雪装备都送人,也明令禁止他再碰滑雪。正好那段时间路季予忙着数学竞赛,也没空跟路临掰扯,就随她去了。
但是他没想到时过境迁,路临对他滑雪这件事的反应还是那么大。
周子放也知道路季予买雪板的事,当初那老板还是他一个朋友给牵线的:“你姑不让你滑雪?”
“怕我死。”
“死了也就算了,就怕残了。”周子放打小被灌输怕死教育,这种极限运动他向来都是不参加的。
但路季予觉得自己是个挺有分寸的人,他滑雪就是图个自由自在,从来不会为了装逼上难度。上次在瑞士摔断腿,纯粹是为了躲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出现在高级道的菜鸟选手。他要是不偏那一下,对方很有可能会被撞残废。但是这事他没跟路临说,不然她又要骂他没事总是对别人乱心软。
周子放觉得这都是小事,一家人没必要就因为这个撕破脸皮吧:“你随便找个借口哄哄她不就行了?”
怎么哄啊,给她磕头她都不稀罕。
“要不你去试试?路临每次见你不都夸你可爱。”
周子放胆寒地抱住自己的肩膀:“别,你都搞不定的人,更别说我了。不过说实话,你姑姑也不可能就因为这事把你赶出家门吧?你是不是还瞒着我其他的事?”
路季予罕见地沉默了几秒。
“你也知道,路临无儿无女,以后就指着我继承她的公司。”
但是非常不幸运,路季予一直对这事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前天因为滑雪板的事情两人又吵了起来,结果吵着吵着,路临就又把话题引到公司上去了。两人各抒己见,结果自然一拍两散。
周子放知道路季予保送到现在还没有想好要选什么专业,他试着问他:“你姑难道是想要你读工商管理?”
“也不是。”路季予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里的可乐瓶,褐色的气体生成密集的气泡堆压在一起,透明的瓶身上倒映着他模糊的脸。
路临的段位不至于这么低。
“她跟我说,大学专业随便我读,只要我开心就行,学兽医也行,学绣花更好,最后能毕业有张毕业证就行。”
周子放听完也没太惊讶,自打他知道路临从路季予上高中起就一直在背地里给他物色未来的“金主”,周子放对路季予他姑的各种神操作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看来你姑这是铁了心要把你培养成豪门赘婿啊。”
路季予自嘲地笑了笑:“混完毕业证,让我直接进公司,后面或许就跟你说的一样,再给我找个门当户对的,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但是怎么说呢。”周子放从沙发上坐起身:“就这点,我竟然有点觉得你姑给你安排得还挺好的。”
“嗯。”路季予把可乐瓶扔他身上,一脸隐而不发的躁意:“你觉得好,那你改姓路去。”
“不是。”周子放还是好奇;“你姑给你安排成这样,首都的那位能同意?”
路季予抓着遥控器在手里晃了一圈,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同不同意又怎么样。”
反正也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了。
周子放难得识趣地没再说下去,他接过路季予手里的遥控器,打开了沙发对面那台看着比他年纪还要大的电视,结果屏幕一开就跳出来一团白色雪花。
周子放没见过这阵仗:“啥玩意,魔法攻击啊。”
这边路季予气定神闲地支着个脑袋在那看,他已经过了惊讶的阶段了,波澜不惊地说道:“给他三分钟。”
三分钟后,雪花是没了,但是电视里的人个个都带重影 。
“我说这套房子的上一个租户是个老花眼吧,不然怎么能受得了没把这老古董给砸了的。”周子放起身,学着他爷爷奶奶的样子,十分老道地拍拍电视机背面,静等了几秒后,屁用都没有。
“服了。”他甘拜下风。
路季予盯着看了几秒,也觉得眼睛疼。电视机一关,屏幕是黑了,不过厉害的来了,这电视的声音竟然没断。
“妈的,午夜凶铃。”周子放胆小,跳上沙发,瑟瑟发抖。
路季予绕开他起身,周子放看他背影,觉得几天不见,怎么这货好像又长高了些,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你说会不会半夜钻出一个贞子来?”
“不用怕,哥教你。”路季予话音刚落,转头已经直接拔了电视机的插头。
毕竟贞子再厉害,也怕电视没电。
*
姜莞昨天在画室待到很晚,直接在画室住了一晚没回家。她本来还担心楼上来的新住户会不会太闹腾,因为听隔壁小卖部的老娘说搬来一个年轻男人。